何红雨｜《草木相思》序：一寸草木，一寸相思【周末特刊】 / 开普饭

一半忧伤一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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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寸草木，一寸相思 >

作者 | 何红雨

曾经有过这样的奢望，那就是，能够把四季带回家。

北方的春、夏、秋、冬，总是格外分明。

我喜欢游走在春、夏、秋、冬里，也喜欢把自己长久地丢弃在其中，忘却了岁月晨昏，更忘却了人间薄凉。

春日山花开得分外烂漫，攀爬一段山路，也偶然停下脚步，只静静地细赏那些色彩明艳的山花。粉色的一树树，正在向我呼唤。

粉色的小脸儿里全都是盈盈的笑意，于是，我被感动了。红色的不知名的花儿也开得十分扎眼，山风吹来，它们轻微摇颤，那样子，仿佛在热烈欢迎我的来访。黄色、蓝色、橘色、紫色……各种色彩的山花，都令我感动和欢欣。

想起有年春天，和友人一起进山。车子行进在山路间，并不逗留，只是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一直前行，虽然没有机会去接近那些山花，但是仍旧感觉它们就在我的身边。似乎，我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它们一样。

在山路上，我看到一种素白的小野花，便停下了上山的脚步。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小巧素白的花朵是什么花儿，可是，这真的那么重要么？只要心里面怜爱它们，只要深情地与它们相伴，其实就已经很好。

然后，我经过了一条幽僻的小径。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却看到了曾经十分熟悉的野花……波斯婆婆纳开出十分微小的蓝色花儿，四片花瓣十分精巧地围簇在一起，那浅浅淡淡的黄色花蕊，就显得异常清秀典雅起来。

夏日的花朵已经不太多，但是仍旧会有那么几种花儿妖娆盛放。

蔷薇，那些红艳艳的蔷薇，就开在绿化带的栅栏上。攀爬着、明艳着，它们并不肯落后，都在争着抢着展现最美的一面，像是无数美女，巧笑打扮……总之，我会为它们而心动。感谢在夏天，能够常常看到它们。

初夏的晨昏里，也会有虞美人的身影，妖娆且缤纷。有一年初夏，我独自一人游走在大明宫中，却忽而与它们邂逅。很庆幸那天大明宫中游人极少，能够使我单独与它们久久相处。这让我想起在书法、绘画、音律、诗文方面皆有一定造诣的南唐后主李煜来，也想起项羽的美人儿虞姬来……心中便也更加地疼爱这些花。

还是那年的初夏，我在大明宫的太液池畔，看到了悄然绽放的红蓼。

我认得它们。虽然它们的花期才刚刚到来，甚至，它们只是悄悄地开放，似乎并不愿惊扰人们，但是，我却情愿被它们惊扰。

我忽然想起故乡河岸边的那些红蓼。只是，而今早已没了它们的身影。

秋时进山，是最好不过的选择。特别是在深秋时节，万物凋零，百草衰枯，却是一种生命最美好的时刻，像是人生美好到极致之后的突然谢落，也震撼，也饱满。漫山的红叶，像是最为妩媚的新娘。我只是静静地观赏，竟也打动了它们，于是，它们便在秋风中悠然飘落，并且，总会有那么一两枚飘落在我的头发上和掌中。

植物也真是奇怪，倘若你用心爱恋、呵护，那么，它们也必定会懂得回报。就如此刻，我只是满心欢喜地观赏那些枝头的红叶，发自内心地赞叹它们，而它们，便飘落到了我的掌心上。

那年深秋，在山脚下，我与一树白桦合影，彼时，尚且还有青春的娇影。也是那次，我在山下采得许多野草闲花。我喜欢它们，呵护它们，不忍它们在冬季的冷冽中瑟瑟发抖，便将它们载回了家。

直到而今，那些野草闲花仍旧痴情陪伴在我的身旁。

冬季当然也有令我感动的时候。

皑皑白雪中，呵出缕缕白气来，却并不怕冷地情愿久久陶醉于一树蜡梅前。

也是在那刻，我想起宋代诗人王安石的《梅花》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而北宋著名词人林逋《山园小梅》中的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也随之被我轻声吟出。

我是喜花的女子，尤其偏爱梅。

嗅它们的清香时，我总是一副极其贪婪的样子，总觉得嗅不够似的，也会为它们在莹莹白雪中突然羞涩裸露的娇媚姿容而欢欣喝彩。这是多么坚强执着的花朵啊，宁愿开在冷风白雪中，也宁愿在孤独冷寂中袅然飘香。

一个青花瓷的瓶儿，我用来插花。

插上的，其实只是一把麦穗而已。

但是我认定那把麦穗就是花朵。

某年明媚的春光中，我于山路边采到它们，万般珍爱地带回家，寻了一个青花瓷的瓶子作为它们的家。这个家，不曾想，竟会成为它们永远的家。

青绿的麦穗早已随着时光变枯黄，不过，依然生动。那是生命在走过青葱之后的枯黄。褪去了青涩，只余下成熟，然而，却是更多的饱满与生动。

在一些时候，我总是喜欢把一些植物带回家。

总觉得，我是在把四季带回家。

一株狗尾巴草、一枚红枫的落叶、几枚银杏的叶儿、几朵凋谢于地面的花儿，干枯了的秋花和秋草，甚至是，一些细细碎碎的零星落花……

我总是喜欢珍藏起它们。

它们被我珍藏在一些瓶瓶罐罐中，也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四季之美。

春的风花雪月、繁花似锦。

夏的烈日炎炎、绿树成荫。

秋的寒蝉凄切、层林尽染。

冬的银装素裹、蜡梅飘香。

与植物们相伴的日子，总是惬意满足的。四季皆在身边，而我，就是那个时而游走在春，时而徜徉在夏，时而又迷醉在秋，更时而漫步在冬的女子。

此生，一切都欢喜了，也快慰了，在把四季带回家的日月光阴中。

尽管，仍旧，世态炎凉、红尘喧嚣。

——摘自何红雨2017年新书

《草木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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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植物们相伴的日子，

总是惬意满足的。

四季皆在身边，而我，

就是那个时而游走在春，

时而徜徉在夏，时而又迷醉在秋，

更时而漫步在冬的女子。

今天的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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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写到的一种非常重要的花正是芍药花。我们就在那天的绵绵细雨中，想起了《红楼梦》第六十二回的“憨湘云醉眠芍药”。

湘云姑娘吃醉了酒，图凉快，在山子后头一块青石板磴上睡着了。而酒后醉眠的史湘云，正被四面的芍药花儿飞了一身，满头满脸，甚至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掉在地面，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蜜蜂蝴蝶闹嚷嚷的围着。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被众人又爱又笑地推唤搀扶之后，仍旧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嘟嘟囔囔地说：“泉香酒冽，醉扶归，宜会亲友。”

——摘自何红雨新书《草木相思》

✿ 何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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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一个人安静。一个人游走。

一个人面对一处环境，一株小草

甚或一片天空，便也是一种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