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张渝扬作品
父亲的遗物
张渝扬(重庆)
今年清明,我和家人来到父母的坟前,细心地擦拭着父母的墓碑,和儿孙们在父母的坟前前深深地三鞠躬。
家乡满山遍野的新绿,勾起了我对父亲的思念。
100年前的丁已农历4月18日,父亲就诞生在这里。
“淑懿:这是我寄的参加伟大的第一次土改工作,谢河乡工作组全体同志的留影纪念,特赠给你,望好好保存。张德 1951.5.16。”
这是66年前父亲在寄给母亲的一张照片背后的留言,这也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的珍贵墨迹。
在那张老照片上,印有“川北区南部县谢河乡土改工作组胜利纪念” 的字样依旧清晰。身穿中山服的父亲,时值英年,睿智精明,目光深邃。
在改天换地的伟大变革时代里,这张镌刻着建国初期“伟大土改运动”缩影的父亲遗照,如同满山冬梅傲雪绽放,留给后人的是父辈“修齐治平”的家国情怀。
1951年2月, 全国土地改革开始,父亲和集中到川北区参加土改的数万名干部一起, 在南充聆听了时任中共川北区党委第一书记、川北行署主任兼川北土改工作总团长胡耀邦“关于开展川北土地改革运动”的动员报吿,之后便先后担任南部县谢诃乡、仪陇县金锅乡土改工作组组长。
由于川北农村生活艰苦,加之工作繁重,损害了父亲的健康。他的肺病复发了,但他仍带病坚持工作,直至土改结束,组织上就安排父亲回家休养。
病魔终于无情地夺去了父亲年轻的生命,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弥合的创伤。
父亲一生廉俭,在那个百废俱兴的年代,自然没有什么遗产,除了在重庆求学和生活时及解放初期参加土改土作的几张老照片外,留给我们的只有当年他穿过的一件黒色的粗呢立领大衣,用过的一个黄色的帆布提包,一张盖有单位大红方印的离职回家休养证明,一本朱红色的印有“凯旋” 二字的帆布封面日记。
这些年来,我不只一次翻开父亲的日记本,凝视着父亲单位领导、同事的临别赠言,我心潮起伏,那不仅是父亲光荣历史的见证,也是珍贵的纪念哬!
从此我便把父亲的日记小心地保存起来,即使在文革那个的动乱的年月,家里不少东西都丢失了,这本日记也没丢。我带着它,随我劳动,随我学习,随我苦乐,成为我心中的珍藏。
那件氤氲着父亲气味的旧大衣,伴我度过一个个严冬,给了我力量和温暖;那个装滿乡愁和的旧提包,随我赴北京串连,跟我去新彊“盲流”,陪到我插队落户,伴我闯南走北,踏平一路坎坷。
那张母亲抱着才几个月的我和父亲、姐姐合影的“全家福”,总能让我回忆起深深的亲情。这是六十八年前全家四口在重庆的留影。也是唯一的一张有父亲的“全家福”。那时父亲母亲仅三十来岁,都很年轻。
这张“全家福”见证了我这个家庭的玉成、变故、幸福之全部景致。如今,父母早已在天国相依相守。我也从襁褓步入古稀。悲欤?喜欤?多少感怀,一言难尽。
父亲的遗像就悬挂在我的书房,他那充满了父爱的纯正目光仿佛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们。生前,父亲虽然没有留下什么遗产,死后,但却留下了胜过千金的精神财富。
父亲头戴硕士帽的毕业照片,让我从中看到了他当年成渝求学的毅力;父亲穿过的旧大衣,让我从中看到了他当年生活的俭朴;父亲用过的旧提包让我从中看到了他当年参加土改的艰苦;父亲的日记让我从中看到了他当年与疾病抗争的意志,让我对父亲的了解和怀念与日俱增。
父亲病逝后,母亲用她那柔弱的肩膀独自担起养育我和姐姐,还有外婆、表姐的生活重担。我眼前又耸立起一个伟大母亲自立自强的身影……
因此,在父亲离开我们的漫长日子里,不管是在风里雨里,是在顺境中还是在逆境中,我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要像父亲一样做人,要为父亲争气。
物换星移。如今,母亲也伴她忠贞守候了半个世纪的父亲安息在这里,这对眷恋情深的伉丽,终于可以一起分享家乡的遍野新绿,一起观赏小河的水清微波,一起欣闻子孙兴旺,家国强盛的袅袅福音。
【作者简介】张渝扬,1949年生于重庆,潼南区文化委退休干部,现系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理事,重庆市作协1、2、3届全委会委员,潼南区作协副主席,有作品在《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文化报》《中国电影报》《中国改革报》《中国中医药报》《四川文化报》《重庆日报》《重庆晚报》《重庆晨报》《重庆政协报》《晚霞报》副刊、《中国作家》《文化月刊》《红岩》中国《散文家》《西部散文家》《重庆文学》《重庆文化》《重庆文艺》《巴渝文化》《重庆散文》等全国、省级报刊发表,己出版《谁持彩练当空舞》(报告文学集)、《見证新三峡》(散文诗歌集)、《银河之光》(文艺评论集)《杨氏家国梦》(长篇纪实文学),作品被编入《月光下的迁徒》、《中流砥柱》《2013年中国报纸副刊优秀作品集萃》《2016中国报告文学年选》等文集,并多次获全国、省市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