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云鹏：【习《易》遐想】（随笔）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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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梦在三秦

习《易》遐想

作者：陈云鹏

2016年9月初，在儿子的一再撺掇下，于是乎向单位告假来到北京，接受名老中医的诊治与调理。八十开外，须发雪白，神采奕奕，超凡脱俗——世外高人般的张老，他本祖居河北保定府，世代行医，传至本人，已逾六代。遗憾的是，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没有一个接他班的，全都改行，另投门庭；传到孙子辈，更不喜欢学医，全奔着钱去了。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去。说是国萃也好，说是传家手艺也好，传到张老，业已告罄。由之张老医术颇高，但却很是愤世嫉俗，认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要不是他最可心的大孙子和我儿子是朋友，再大的面子他都不会接诊的。他说“耄耋老朽，钱多何益"。张老是八月中旬才从定居加拿大的小儿子处飘然回京，来看他干网络事业的大孙子的。

前年我曾首诊于这位名老中医，因为我们聊得来，就显得特别有缘。为此，老人不但自情自愿延长了原定的疗程，还和我结成了忘年交，而连接我们的纽带则是《易经》。我们聊了很多，从《易经》的伏羲先天八卦到文王的后天八卦，从中医的五行相生相克到辩证施治，再从陈式老架太极到衍生的杨式、吴式与孙式太极。我们越聊越投机，一霎时觉得时间过去得太快，而所处斗室却愈觉宽畅。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凡事莫要较真，一切化繁为简；万物皆有定数，无不源起阴阳。

谁说不是呢？

无极本是混沌，太极始有阴阳。太极之中，阴阳相互依傍；无阴就无阳，无阳亦无阴；阴盛则阳消，阳盛阴则伏，阴阳此消彼长。作为互为矛盾的结合体，反映在客观世界可谓纷繁多彩：男女、晴阴、大小、快慢、高矮、胖瘦、勤懒、智愚、上下、凸凹、生死、妍嗤、穷富、饱饥、盛衰、贵贱、长短、是非、黑白、曲直、好坏、宏微、灵肉及舍得等等，恕不一枚举。最显现广泛普遍的就是男女关系、生死关系与灵肉关系。这几个问题，而又极易引发人们关注，试予以探讨之:

一、男女关系

孔子云："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很早，相信每个人心中对男女之事或早或迟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神秘而又惶惑的猜测，包括长相，生理特点及性格差异。众所周知，一切突出或暴露的事物，我们的哲学命之为阳，反之，一切凹陷或蕴藏的事物则称之为阴。男性生殖器突出在外，故为阳；女性生殖器蕴藏在内，故为阴。生理特征是男阳女阴，然而性格特征却恰好相反——男阴女阳。男性常常把自己的心里活动秘而不宣，将自己的绝技隐而不发，对外显得从容深沉，是为阴；女性相对男性来说，就显得心里搁不住事，藏不住话，无论是大事小情还是心里话，总由不得想要找人倾诉与分享，有什么优点老想着张扬或炫耀出去，否则就坐卧不宁，按纳不住，是为阳。但是男女的阴阳不是一概而论：绝对为阳，或绝对为阴；而是阴中有阳，阳里含阴，又如子女的遗传基因，并不是儿子多继承父系的基因，女儿多继承母系的基因，而是大多数相反，儿子多继承母系的基因，女儿多继承父系的基因。俗话常说："生下儿子像舅舅，生下女儿像家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因为阴阳互补阴阳互化的事物常理，世界才发展演变为复杂丰富以及多样性，如果不是阴阳互补互化，世界就会走向两极化，儿子多继承父系基因，女儿多继承母系基因，社会上就只会制造出两类人：越来越像父系的男人族，以及越来越像母系的女人族。那是多么可怕的世界末日呀！

再如从男女间性爱的发生、发展、高潮、结束来看，那就更让人大跌眼镜:：二者不但不同步，而且根本就是阴差阳错，南辕北辙。女的从十二三岁初潮，十八岁性发育成熟，三十岁至四十岁到达高潮，四十八岁绝经。大致分四步。基本上性的发育历史是从散步，慢跑继之冲刺，最后立定；男性恰好相反，十五岁懵懂，二十岁性成熟，三十岁左右开始至五十岁平稳散步,五十以后慢慢淡化。基本上性的发育历史一开始就是冲刺，继之慢跑，继之散步，直到八十多岁立定。这就是说，当女性还在散步阶段的时候，男性却精力充沛地在冲刺；而当女性精力充沛冲刺的时候，男性却已减速散步了；而当女性收拢脚步立定的时候，男性却仍然慢条斯理继续在散步。男女正因为在性发育和发展上的不同步，才上演了人类历史上的悲喜剧与活闹剧。

再如生活中经常听到有些女性破口大骂个别男性：色魔、色狼等，甚至有些女性不怀好意地责难自己熟悉的男性同胞：你们男的是不是对女性没有好赖之分，只要是个女的，就可以发生关系？以上这些言辞，要不就是在抖激灵，要不就是炫清纯。因为所谓情爱也罢，性爱也罢，只不过是形而上的“道”，安排雌雄两性进行生命创造时预付的一点利息，诱使形而下的男女一起合作所恩赐的一点甜头！女性一月分泌一到二个卵子，犹如一年从天空坠落不超过十几次陨石般稀罕；而男性呢，一秒钟就可以产生成亿的小蝌蚪！女性保守也好，挑剔也罢，只不过资源稀有，一要保证命中率，二要保证优秀率而已，岂能随便？但一旦强暴，也就做成熟饭了，从了也就有了生命的新产品了，这就是所有雌性生物所共有的特性：选择性与服从性。选择是基于种的优化；服从是因为种的延续。然而男性一月几十上百亿的成熟精子，资源过剩，不是不愿挑剔，而是首要任务乃广种博收，尽可能多的传播自己的生命基因，次要任务才是挑选合适与中意。所以所有雄性生物的共性就是攻击性与支配性，一切要务和目标就是延续生命、传播基因。因为创造生命的任务不同，所以维持生命的表现方式也就大相径庭了。这亦如唐人刘禹锡诗云：“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侬愁”。从侧面印证了雄性针对所有雌性的泛爱性，以及雌性针对个别雄性的专属性。

雄性生物共性中的进攻性，从不同范畴评述，则结论迵异：从生物学角度看，它是生命的原动力，本来就无可厚非。没有它哪来的物种繁衍？但从人类学角度看，它是刑法意义上的強奸，以违背女性意志为前提，依据采取暴力程度的强弱，处以不同程度的惩罚。这也是人类与一般生物的分水岭；两性相悦生产出来的产品优于“剃头挑子一头热”生产的产品！

二、生死关系：

宇宙之中，凡有生命的事物，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终，有盛必有衰，概莫能外。和其他文明不同，我们的先民把生命存在的世界称作阳间，把生命不存在的相对应空间叫做阴间。基于这样一个生命意识，一些人把阴间当做生命原点，认为人生不过是一次盲目的旅行，从阴间出发，无论旅程或远或近，旅途或精彩或悲摧，最终还不都得返回阴间；一些人认为人生不过是南柯一梦，无论你怎么想入非非，上蹿下跳；飞黄腾达，三妻四妾，结局还不都是一样，枕席如前，黄粱未熟。

法律，是社会行为的底线，治国的大纲。无论是谁，均得遵循勿违，我们的先民，在没有进入法律文明之前，不用说是承认特权的；后来进入了法律文明之后，依然默认特权，所谓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就是最早的文字诠释。对待法律的态度，我们的上层特权阶级藐视、玩弄法律；下层黎民百姓漠视、敌视法律。也难怪，作为治国大纲、社会底线的法律，它的功能本是保护弱势群体，打压豪强权贵，但在我们的历史中，法律不是准则，法律仅仅是当权者手中的工具。从夏启家天下始，直至1949年，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史，何尝不是统治者践踏、玩弄法律的屈辱史！谁下台谁自毁宗庙带走法律，谁上台谁另起炉灶修订法律。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文明承继性差，就像孩子堆积木一样，一遍遍推倒，一遍遍重来。过去看戏，印象较深的有一出叫做《玉堂春》——苏三被冤，崇公道押解。因为同情犯人不幸，作为国家公职人员，，而且是法律工作人员，这个所谓的“公道”，不但未经授权就私自为苏三卸去刑具，而且居然针对苏三的质疑还肆无忌惮地骂道：国法王法，他娘的头发！又如《水浒传》中宋江枉法买放晁盖，朱仝先是枉法私放上级宋江，继之又枉法私放同事雷横。抛开黎民百姓漠视法律不谈，为何国家公职人员也践踏法律，因为法律不是公正公平公开的化身！无论是苏三，还是另一冤死的窦娥，都不是法律本身的公正公平公开为之平反昭雪，而是凭借人际关系运作的结果。《玉堂春》《窦娥冤》给这种法律机制一个潜台词就是：朝里有人好办事！

我们再来对比性分析莎士比亚的代表剧作《威尼斯商人》：威尼斯商人安东尼奥，为了成全朋友巴萨尼奥与鲍西亚的婚事，不惜冒着破产的危险向高利贷者夏洛克借贷。夏洛克为了报复安东尼奥屡次坏他好事的宿仇，趁火打劫且和安东尼奥签订了届时违约要割其身上一磅肉的契约。到了还款期限，债务人安东尼奥由于遭遇灾害果然无力还贷。债权人夏洛克遂向当地法院诉讼，要求债务人履行从其身上割一磅肉的违约责任。就在安东尼奥届时即将被法院以违约赔肉而要致死的千钧一发之际，巴萨尼奥的未婚妻鲍西亚女扮男装，急中生智，利用契约的漏洞与法律的有利条款，峰回路转，力挽狂澜，不但挽救了自己的恩人免受一死，而且狠狠地惩罚了不怀好意的高利贷者，使他一落千丈，沦为乞丐。

对此，有人可能作许许多多的研究和解释。譬如达尔文的物种进化论认为，人类是由单细胞生物开始，逐渐从低级向高级生命循序演化而到达今天这种生命形态的；中国先民认为人类是女娲神按照自己的形象“抟黄泥而为人” ，并按照自己与其兄的形态把泥人分成女人和男人两类，让他们自己相生相息，繁衍后代。从我们的文化背景与潜层意识中，行为模仿性远远大于社会契约性。是故俗语云：上梁不正下梁歪；又云：前世不忘，后世之师。无论是横向的空间上，还是纵向的时间上，我们的行为模仿性都具有一定的历史性和时效性。

三、灵肉关系：

所谓"灵"，即意识形态范畴，抽象的，可知而不可感，形而上之，是为阳；所谓"肉"，即物质形态范畴，具象的，可感也可知，形而下之，是为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它的产生、运行以及衍化，必定遵循一定的规律，老子称其为"道"。道是意识形态的最高范畴。他认为，"道"先于物质世界而早早存在，故而物质世界的产生、运行及衍化天生就不是盲目无序的，而是一开始就有章可循，有道可依。按照道家理论，"道"是永恒的：还没有物质之前就有道；有了物质后就依道而行；即使物质世界结束了，道还依然存在，而物质世界却可能依道转化成为另一形态。因为相信精神，即灵‘的存在是永恒的，故而凡是从事意识形态领域的先生们，往往会陷入一种盲目自负的怪圈，常常显示出一种落落寡合的状态；因为知道物质是有期限的，生命是无常的，故而凡是从事物质形态领域的芸芸众生们，往往又会陷入蝇营狗苟的泥沼，常常宣示出醉生梦死的状态。

其实，无论是阴还是阳；是永恒还是短暂；无论是物质世界，还是意识领域，都不是绝对而是相对的。阴阳可以互相转化，灵肉可以互相转化，就是永恒与短暂，也是相对的，并且可以互相转化。所以，任何人均不可执念一端，妄自菲薄或盲目自负。

"道"是中华民族的哲学，也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生活乃至意识形态，无不打上"道"的烙印。我们的地名，是依"道"的理念命名的；我们刚一出生，父母就请人依生辰八字起名；包括我们的文字、思维以及行为方式，无不循"道"而为；我们的文学、中医学、军事学、农学、美学、运动学、政治学等等，那个不是和"易"息息相关，水乳交融？中华民族几千年屹立世界民族之林不倒，虽屡遭灭顶之灾而后复兴，并非侥幸，
而是我们的民族精神内核永在，那就是："道"体永存！

《道德经》是我们哲学的本体论，《易经》则是我们哲学的方法论。谢谢我们道、儒两界的几位宗师，联袂筑成了我们民族独一无二的哲学体系与信仰大厦！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