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徐志顺：【醉在香风里】（散文） / 开普饭

醉在香风里

文/徐志顺

商南的风是香的，特别是春天。

清晨，打开窗户，一股香气就往屋里涌。你经不住诱惑，走出门，走上街道，走到滨河公园，走进文化广场，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最美的是鹿城公园，爬一趟塔坡，因为你经不住公园里香气的撺掇呀，你的魂早已被百花仙子勾了去。

还没有到山门，远远地就闻到幽幽的清香，那香味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清晰可辨。远远望去，塔坡一片嫩绿中点缀着白色的花朵，一绺绺，一丛丛，一垄垄，那是山刺玫。刺玫花称不上漂亮，五瓣的白花，简单、纯洁、一目了然。但它的香味却妙不可言。清香之中，有一种草药的气息，内敛之中深藏着骚动。你如果做一个深呼吸，那香味立刻传遍全身，还有那么一丝丝香气沿着你的血脉，缓缓流淌，到肺腑，到心脏，沉淀在灵魂的深处。仿佛你的身体里，多了一份透明，又多了一份洁净。

还有山海棠，商南本地人称之为“苦李子”，也是开白花，刺玫藤蔓缠上苦李树，你就分不清哪是苦李花，哪是刺玫花。只是那香味又多出了一个层次，多出了一份厚重。在这样香气四溢的林荫道上，你爬一回山，出一身汗，多么舒坦！可是你得记着，回家千万别洗澡，因为就连淌出的汗水，也能沁出一种幽幽的淡淡的香，一连能香好几天呢，如果冲洗掉，多么可惜。

“春抚两岸丹江醉，流波尽是槐花香。”说的是丹江流域槐花盛开时香气迷人的景象。从金丝峡到湘河白浪的丹江两岸，最多的是槐树，一片接一片，几乎不间断。槐花像一位妙龄少女，纯洁、奔放而张扬，一旦花开，那种香味一点也压抑不住，满世界飞扬，“一树花开，十里飘香”绝不夸张。如果你有时间，从金丝峡丹江码头乘上一只小船，沿江而下，眼目的享受自不必说，单说花是香的，草是香的，风是香的，就连丹江的浪涛也是香的，“沐浴春风里，漂流香波中”，何等惬意。如果你有兴趣到槐树林里走一遭，小憩一会儿，听一听蜜蜂弹奏玲珑琴弦，看一看蝴蝶的翅膀在串串槐花上悠闲地一张一翕，偶尔有红嘴雀在草丛中一跃而起，追上高枝上的同伴，双双对对表演着骚情的太空舞蹈……你仿佛走进了另一种世界，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心中所有的负担和不快都会随风消散……此时此刻，你整个人也都变成了香喷喷的，走出槐林，蜜蜂蝴蝶把你追好远。这些近视的家伙们，只会凭气味寻找目标，它们把你当作移动的花源，想在你的头上采粉酿蜜呢！

槐花不仅看着美，闻着香，而且吃着也香甜可口，是很好的美食。可以用鲜槐花拌上面粉做蒸饭吃，也可以晾干蒸包子、包饺子，口味非常鲜美。生吃也特别香甜可口，满口留香。呼出的气“绿箭口香糖”也没得比。

如果说花香是铺张的香，那么茶香就可以说是内在的、含蓄而深沉的香。清明前后，正是采茶季节。商南是茶乡，沿“312”国道由东边的富水到西边的清油河，你会穿行在绿色的海洋之中，起起伏伏，连绵不断，并且向两边坡坡洼洼、沟沟岔岔延伸，这是著名的商南优质茶叶带，有二十多万亩。你看到这绿色是不是就已经醉了，如果你再嗅一嗅这嫩嫩的茶叶散发的气息，再听一听采茶姑娘传情的茶歌，那又是怎样的人生体悟呢。

喝茶讲究的是一个“品”字，喝商南茶不能大口漫灌，一杯好端端的茶水，张大嘴直接“咕咚”一下就到了膀胱，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你把茶喝糟蹋了。你得拿出谦谦君子风度，诗人一般慢慢地“品”。喝茶要“一看二嗅三呷四砸吧”，才能品出其中滋味。看：杯中茶叶在水中舒展，向下落的如美女入浴，向上漂的如嫦娥奔月，勾起无尽的遐想；嗅：宁心静气，将鼻子凑近茶杯，小心翼翼揭开茶杯盖子，缓缓吸气，让腾起的第一股雾伴随香气，回旋缭绕，沁入心脾，茶农嗅出一种甘甜的香，诗人会嗅出一种辽远的香，音乐家能嗅出飘逸的香，商人会嗅出一种散漫的香，政客能嗅出一种苍茫的香；呷：细口嘬入，慢慢咽下，似流云进入洞府；砸吧：唇齿留香，身心陶醉，若思若悟，回味无穷……这不仅仅是喝茶，这是一种生活体悟，是一种性情的陶冶，是艺术的享受，也是精神的洗礼和升华。

赵川包谷酒香得很另类，那是一种热烈、魔幻而疯狂的香。稻河流域的赵川、十里坪一带，都有酿酒传统，也有喝酒的习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爱喝，都能喝。到了腊月，人们就开始烧酒，沟沟岔岔、家家户户都飘荡着浓浓的酒香。哪一家把酒烧出来，一定要把亲戚邻居都请来，一块儿尝，一块儿品，明论浓烈，暗比高下。赵川包谷酒有“赛茅台”之称，口味甘醇绵长。最妙的是热着喝，经过加热，满屋充盈着酒香，酒未入口，就已经“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这个时候，端起酒杯，呡到嘴里，有一种绵绵的、轻飘飘的感觉，几乎感觉不到与口舌咽喉有任何摩擦，简直不是咽下去的，而是轻轻地飘逸下去的，让人想起由山顶上向山腰飘落的云雾……几杯酒下肚，走路时腿也是轻飘飘的，浑身都轻飘飘的，似乎自己身上的赘肉刹那间变成了羽毛，道路也变成了太空，你会慢慢的飘起来，飞起来，步入仙境……

商南人也是香的。女人尤其“香味可餐”。商南女人是不擦香水的，因为自然界的香已经融合到体内，她们自己也就成了香源，使她们身上能释放出一种迷人的香。据说有一位商南的女士到省城开会，走进会场，那香味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像磁铁一样把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邻座的女士好奇的问香水是从哪里买的，商南的女士说，没有搽香水，大家怎么都不肯信。城市的女人，整天被雾霾笼罩着，尽管想方设法去买最好最贵的香水，可是那些化学物质，不但怎么也遮盖不住汽车尾气味儿，还让美女们长出一脸的不美丽的“青春美丽痘”，咋敢与商南女人的“自来香”比呀？

“一酒两茶配三餐，日子快活似神仙。”商南人过得皇帝老子都羡慕。

商南人享受着大自然特别的恩赐，又把这种浓郁的香味回馈自然，回馈生活，他们尽情地把自己的馨香散发给周围的人，装扮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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