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和司棋的教训:做人全靠自己,关键时刻没人保护你

《红楼梦》里有两位“小姐脾气丫环命”的女孩儿,一个是晴雯,一个是司棋。

这两位女孩儿一个是服侍宝玉的,一个是服侍迎春的,个性上面都挺直率泼辣、牙尖嘴利,在主子和众丫头里面是颇有地位的;而结局也都不好:因“情事”被赶出荣国府,忧懑而死(晴雯病殁,司棋自尽)。

那么,为什么看起来颇有地位的两个丫环,就轻轻易易被赶出了荣国府,又那么轻轻易易就死了呢?

依我的想法,这是因为:能决定命运的人,无可倚仗;以为能倚仗的人,却倚仗不上。

就前半句来说,对这两位女孩的命运有着决定性意义的人就是王夫人,不管是抄检大观园也好,驱逐有问题的人也好,决定都来自王夫人。而王夫人眼里心里则只有宝玉。凡是她认为对宝玉成长好的人和事,她就喜欢和支持;凡是她认为对宝玉成长不利的人和事,她就打击。

这其实是出于一个母亲本能和朴素的反应。

所以她根据所见所闻的有关晴雯打扮得像狐狸精、仗着牙尖嘴利老是教训别人等等信息,认定她会把宝玉带到歪路上去,绝不能留在宝玉身边,必须逐出去。

而司棋所犯与表弟私通及疑似“丢绣春囊”之事,看似与宝玉并无直接关系,实际上却因为涉及更为严重的“风化”问题且发生在大观园而使王夫人担心会威胁到园中环境的“纯净”,进而把宝玉带坏,所以司棋自然也不能留。

对于晴雯和司棋来说,王夫人是她们无法企及的,像金钏儿这样的贴身丫环都说赶就赶,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无可倚仗的。

但她们都有“以为可以倚仗”的人。就是她们直接的主子:宝玉和迎春。

晴雯在宝玉那里有点“嚣张”,是因为她与袭人一样,原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信得过,让她去服侍宝玉,加上宝玉又很吃她那一套;她在其他下人那里的嚣张,则主要因为有宝玉宠着。所以说,在晴雯心里,宝玉应该是那个可以倚仗的人。

司棋在不在迎春面前“嚣张”,书中信息不多,不过以迎春柔弱的个性以及司棋的刚性来看,平日恐怕也不一定那么主仆分明,你看她派小丫环指示小厨房煮鸡蛋羹,未如愿后率人打砸小厨房,又把柳嫂子赔罪煮的鸡蛋羹倒掉等,可绝对不像一个丫环所为。显然,她觉得二小姐迎春是完全依她的;虽然柔弱,但毕竟是小姐,还是可以倚仗一下的。 

可是结果呢,一出事,她们发现宝玉和迎春都指望不上。

就宝玉来说,他倒不是不愿意替晴雯说情,但客观上他在整个荣国府都只有一个资本,那就是老太太的宠溺,但老太太的宠溺也是有边界的,边界就是宝玉没事:安全,健康。

在这一点上,老太太与王夫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宝玉想要跟谁一起、要做什么事,都必须保证安全、健康、不出事。也正是这个层面上,老太太认可了王夫人驱逐晴雯的做法;况且,哪怕她心存怀疑,即便无奈,她也会尊重一个母亲为儿子所做的考虑。

所以宝玉想要老太太和母亲同意把晴雯留下来,靠撒娇是不行的了,而是必须证明晴雯给他带来的好处,是(会)符合家族对他的要求的,是(会)符合发展方向的。这就是个难题了。

因为宝玉的方向与家族所要求的方向是不一致的。晴雯本身倒与他的方向一致,但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离开;而如果晴雯变成符合家族要求的一个人,那么她就成了另一个袭人,晴雯的价值何在?对宝玉的吸引力何在?

所以宝玉为晴雯离去而痛苦,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要她留下来。毕竟,她还是没有那么重要。他可以为她写《芙蓉女儿诔》悼念,但他不会拼尽全力把她留下来。 

就迎春来说,那是更没有指望,她压根儿就嫌烦。不是说她没有感情,对司棋离去无动于衷,而是她在荣国府本来就是一个相对沉默的存在。

她是贾府二小姐,但她是贾赦之妾所生,不受邢夫人重视,虽说养在王夫人这边,毕竟也因为贾赦、邢夫人做人太差而受到影响,加上性格沉默柔弱(也受到身份影响),甚至被人称作“二木头”,平常遇事都不愿多管多想。

比如抄检大观园一事,三姑娘探春气愤得很,迎春却全无感觉,攒珠累金凤被乳母典当换赌钱,她也不愿追究。不论怎样乱,只是一部《太上感应篇》在手。《太上感应篇》讲什么?最简单的理解,就是清静无为嘛。

所以司棋出事,迎春听了,“含泪似有不舍之意,因前夜已闻得别的丫鬟悄悄的说了原故,虽数年之情难舍,但事关风化,亦无可如何了”。并非她无情,事实上,不管是她的能力还是她的思想,都只能到这一步了。

当司棋怨她狠心,“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时,迎春的回答是“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大不是?我还十分说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依我说,将来终有一散,不如你各人去罢。”

话里明明白白,她就算是搭上自己,也救不了司棋;另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散迟散都一样。就这样吧。

 

当然,司棋比晴雯要多一个可以倚仗的,那就是她的外婆——王善保家的。只可惜,到了这一步,外婆也是没办法的,她自己还挨了探春一记耳光,把威风都打没了呢。

那晴雯是否想过倚仗老太太?也许想过,但是聪明如晴雯,是会明白这靠不住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老太太与王夫人的核心都是宝玉,宝玉倚仗不了,还能指望老太太? 

所以其实可倚仗的只有自己。而要想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又只能是从平常做起,做人本分一点,不要那么高调,不要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为自己有得是资本(资源)……

如今有些倒掉的“偶像”,可能就是以为自己可以倚仗的很多,以为自己干啥事都没关系,自然会有人保护着,但结果呢?违法乱纪的那是不用说了,自有法律制裁;似乎不见得特别严重的,也是说倒下就倒下。用句流行的话来说是“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用老话来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值得我们借鉴吧。

对以上想法,朋友们怎么看呢?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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