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若知今日，我亦来此

若知今日，我亦来此

文/江一

“如果你们提前了解了，你们要面对的人生，你们是否有勇气前来。”

突然，几天前，我想到了《无问西东》里的这句台词。

鼓起了勇气，我还跟妻子在电话里聊了一下这句话。或许因为勇气不足，或许因为话题深刻，没有深聊。可是，我心中总有不甘，一直在想。

“如果能预知今天的情形，当初我可能不敢来到这个湖畔小城。”我在心中想。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我也跟一个同事大姐聊了两句与这句话相关的话。

“近两年我才明白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也许当初可以不这么失去。但是，我也不再为失去的悲伤了。毕竟，今后的路还长远。”

“对，你的路更长远。”

工作理想，或者说事业理想，大家几乎都不再上班时间谈论这个话题了，更何况是在非上班时间呢。或许是因为，工作、事业一旦与理想放在一起谈。人的心中会升起一种莫名而难以忍受的苍凉感，心中似乎一片荒芜，无依无靠。那不是愧疚、惭愧，是比愧疚、惭愧更丰富且难以描述的感觉。

“……金存已经离开了中学，他回去读周老师的博士了。”阿波说。

“……我们这儿也有两位已经离开了，读教育学博士了。”阿华说。

“……一言难尽，完全不是原来想的，现实真的太现实。”阿晓说。

“现实就是现实，现实需要认真对待，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现实是改变未来的唯一方式。”回忆往事，时常感慨，我想出这么一句话，算是用来安慰自己吧。虽然感慨，但权衡对比，我还是决定绝不遗憾、绝不后悔，也绝不止步。四年苦读，八年苦练，如急行军，有得有失，面对失，虽然痛苦过，也痛哭过，但我不遗憾，不后悔。因为，再来一遍，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赤诚明心地面对书本，奋勇沉思地面对学生，以书为盾牌，以笔为戈矛。

酣畅地冲击、厮杀，如果这是发生在大学中、发生在中学中的故事，如果这是发生在学习、发生在教育中的故事，不，不是如果，而是事实。事实上，真的酣畅淋漓，书本成了最可靠的庇护，教室成了最纯粹的乐园。

于是，学生成了最想在一起的群体，这是幸福的样子。然而，学生成了只想在一起的群体，这是煎熬的样子。对于一个热爱教育的人来说，目睹身在教育中却不爱教育者，总有那么一刻，总有那么很残忍的一刻，或者总有那么很残忍的时时刻刻。

“你们要成为教育家。”入学典礼上，校长这句话，我依然记得。然而，教育俨然有了多样化的解读，教育本身的多样化，教育者们的多样化。要成为怎样的教育家？面临的选择太多了，道路、心灵、良心、志向之间总有一些矛盾。要成为怎样的教育家？是官方认证的教育家，还是德才认证的教育家？这个选择尤为刺痛人心。因为谁都会猜到、甚至遇到官方认证和德才认证并不统一的事实。

“继续前行，还是保持？”这是一个现实而迫切的问题，同样的问题是“把前行交给自己，还是交给众人？”或许现实就是，假如自己没有按照众人的方式前行，自己坚持的前行将会被忽视甚至无视，原因是前行要遵行套路，要按步骤，不能倒退，也不能超前。保险的方式是跟随领导者前行，假如自己走的更快，那就是违规，有出局的风险。

所以，在众人熟睡时，自己独清醒，是最最痛苦的。我在期待这一天的结束。我以天为周期来等待，而实际上要以年为周期来等待。我以天为单位度过了那么多年，度过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的耐性。回望，这堪称是一件奇事。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还要向前走。恩师曹胜高教授说：“穷，是讲一个人成长得不顺利，主要指发展遇到瓶颈，无法突破自己，有时感觉走不动了。大多数人之所以平庸，不在于他们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而在于他们缺少改变自己的勇气，常常因为一些不顺利、一些困境，便彻底改变了志向。”我不仅有改变自己的勇气，还有不断改变自己的实践。只是我的耐性足够大，抱有的希望足够大，让人觉得我似乎没有勇气。穷，也是我的状态。这也许是我穷的本质原因。

不确定时代已经到来，但我可以做一个确定的人。方法就是每天认真，每刻认真。恩师曹胜高教授说：“几乎所有伟大的人都要经过心灵的炼狱，都要经历一个咬牙坚持的过程。只有经过这个过程，才能让人坚强；只有经过这个过程，才能让人成长。”

因此，若知今日，我亦敢来。赤诚明心地面对书本，奋勇沉思地面对学生，以书为盾牌，以笔为戈矛。书本成了最可靠的庇护，教室成了最纯粹的乐园。真的教育家是要经历春秋磨难的，真的教育家是行走在祖国大地上的，而不是印在纸上的。

榷山

庚子酣香（3月25日）

于湖城湖畔

【作者简介】

江一，原名金江昆，1988年生，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硕士，青年作家，诗人，现为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签约作家，衡水市诗词协会理事，衡水青少年诗词学会秘书长，教育学术杂志课堂内外好老师签约作者，出版作品有《渡缘》《桃花坞雨》《艺术里的童颜》《美的唤醒》《情境之门》等。教育与写作理念：师德是知与行的合一，信仰中文，写作育人，让灵魂的启蒙不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