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往事(266):苏定方功成名就,刘仁轨戴罪立功

第二篇 盛世欢筵:权杖的游戏(58)

白江口海战,总体是场意料之外的遭遇战。唐军的目标是拿下周留城,据日本史记载,当时周留已被包围,情急之下,百济王扶余丰出城与日本援军会合,之后在白江口碰上刘仁轨率领的水师。一仗下来,日军全线溃败。

日军战败,扶余丰再没了指望,脱身逃奔高句丽。八天后,周留城开门出降,日本残军也撤回本国。时隔三年、历经两次增兵,唐朝终于再次平定百济。

柏杨《白话资治通鉴》

这次的战后重建,李治把它交给了刘仁轨:'诏刘仁轨将兵镇百济,召孙仁师、刘仁愿还。

刘仁轨人家从副县长、县长一步步干上来的,是管理民政的一把好手。

'百济兵火之余,比屋凋残,僵尸满野。仁轨始命瘗骸骨,籍户口,理村聚,署官长,通道途,立桥梁,补堤堰,复陂塘,课耕桑,赈贫乏,养孤老,立唐社稷,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阖境各安其业。然后修屯田,贮糗粮,训士卒,以图高丽。

看这段有两点印象:第一刘仁轨出发前带上皇历和避讳书,还真带对了。胡三省注:'卒如仁轨之志,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也。

一个六十多岁该退休的干部,屡遭杀身之祸,沦落戴罪之身。这种情况下,面对上级交来的急难险重任务,不是怨天尤人,反而大喜过望。小心勤谨,力挽狂澜,终成大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于私,如胡三省所言:有志者事竟成;于公,如古名将所言:受命之日则忘其身啊!没有这种精神、没有这种人才,大唐辉煌从何谈起?

第二点印象:刘仁轨在百济干的,和当初苏定方在西突厥干的,没什么两样。

苏定方当时的做法:'定方于是息兵,诸部各归所居,通道路,置邮驿,掩骸骨,问疾苦,画疆场,复生业。凡为沙钵罗所掠者,悉括还之,十姓安堵如故。

除了颁发皇历及庙讳外(游牧民族不种地,识字率也比较低,用不上这个),其它基本上是一样一样的。

为什么一样好理解:'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战后重建就那么几件事,大家都要干,可能细节有不同,比如百济靠海河多,要修桥补堤;突厥草原辽阔,要完善邮政体系,但大政方针大差不差。

不同之处,在于苏定方打下百济后这些都没做,到刘仁轨二次平定才做。苏定方为什么不做,前面有分析;刘仁轨为什么能做成,大概因为两点:

一关于新罗。上次善后工作没做好,跟新罗有很大关系:他和百济是世仇,当了占领军后肯定搞得比较狠,这次应该要吸取教训,收敛一点。另外从上次苏定方撤军后,新罗作战表现不是太理想,再论功行赏,总不好提太多要求,这就给了刘仁轨更大的操作空间。

二关于刘仁轨。他跟苏定方情况不一样:苏定方是功成名就,他属于戴罪立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没有苏定方那么多顾忌,既不怕朝廷里有人说他拥兵自重,也不急着回国领功受赏。到目前为此,刘仁轨的正式身份不过一个代市长(检校代方州刺史),那个'代’字能不能去掉,主要看接下来的表现。有人说他前面不是立大功了吗?立功是没错,但远隔重洋,皇上哪知道那么多呢?

在百济主持工作的一是刘仁愿(驻地最高长官),二是孙仁师(远征军最高长官),所有向中央的报告由这两人发出、功劳记在这两人头上(白江口海战,高宗本纪只记'孙仁师及百济战于白江,败之。’)当然,出了问题也拿这两人是问,这就是'方面大员’制度的特色。刘仁轨可以出力、可以立功,但想出头还比较难。

前面刘仁轨刚到百济时,李义府还不放过他,'义府又讽刘仁愿使害之,仁愿不忍杀。’不忍杀,代表有权杀,两人地位悬殊可见一斑。

刘仁轨的幸运(同时也是唐朝的幸运),在于打百济这个'三仁’班子很团结。刘仁愿的态度不用说了,颇像当初许绍对李靖,不但惜才,而且还要靠他办事。孙仁师态度差不多:作战计划听刘仁轨的,后边招抚工作,刘仁轨对黑齿常之等几个百济降将放手重用,孙仁师虽然不放心、嘀咕了几句,最终还是听他的,收到很好的效果。刘仁轨能被委任留守临时长官,第一因为他的资历,第二肯定孙仁师、刘仁愿大力推荐。

刘仁轨好容易抓住这个当老大的机会,排除万难也要把百济战后重建干好,不然建功立业、'富贵此翁’的愿望就要落空,这就是他和苏定方最大的不同。李渊当初说李靖'使功不如使过’,在重建百济这件事上,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经过刘仁轨一番努力,重建工作初见成效。接下来,他把重点转向作战准备,一边存粮一边练兵,按最初计划,把百济打造成高句丽后方一把刀子。就在这时,中央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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