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代的“一向一揆”农民起义所向披靡

这里的“一向”指的是“一向宗”,而这个一向宗则是由净土真宗本愿寺教团教众组成的一个宗派,因该宗派宣扬不需要懂得佛法经文,只需加入并时时口念“阿弥陀佛”口号就可以在死后往生“净土”,而且因当时的一向宗第八代法主莲如和尚亲自到各地农村传教,在他舌灿莲花的布教下,这种只需念“阿弥陀佛”就能在死后进入极乐世界的简单修行法自然吸引了大量头脑简单的农民成为其信徒,而这些则使得一向宗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急速的发展。

“一揆”之说本来自孟子的《孟子·离娄下》:“地之相去也,千有余里;世之相后也,千有余岁。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本意是指先代圣人舜和后代圣人文王的所作所为是完全相同的,后来延伸为“同一道理,相同样子”等意。不过,“一揆”被日本人拿来后又衍生出了“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之意,至战国时期更是发扬光大成为了百姓、土著及当地各种非政府组织势力因某些目标而集结之团体,以及百姓起兵反抗统治者的行为,日本人称其为“蜂起”,也就是“起义”的意思。

“一向一揆”就是战国时期一向宗信徒所发起的“一揆”之总称。一向宗最基层的组织是“讲”。一寺院一道场至少有一个“讲”,多则四五个;每一讲拥有信徒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而莲如法主组织“讲”就是要加强信徒的宗教生活和对一向宗的信心。但是,由于在烽火连天的战国时代,各地守护、大名为应付战争,加大农民税赋,使得民间怨气上升,此时,一向宗在基层的“讲”就逐渐失去原来的性质,变成了信徒们集会发泄对社会不满的场所,而一向宗为扩大宗教势力,斯时也正在大名领地到处兴建寺院,这无疑触犯了大名的利益,各地大名与一向宗的摩擦开始不断出现。也正是在此时,一向宗信徒们开始拒纳年贡,拒服徭役。严重者甚至占领庄园,驱走国务重职人员等等。这一切,也促使一向宗信众在各地的地方组织,开始演变为为争取他们所谓的现世幸福反抗统治者的战斗组织,于是,战国时代的“一向一揆”正式拉开了序幕。

说穿了,“一向一揆”就是以农民为主体的、包括有寺院僧侣和“国人”( 指日本南北朝时代・室町时代的地方豪族,国人领主)参加并参与领导的一向宗信徒发动的农民武装起义,其目标就是夺取地方政权。它主要发生在本愿寺教团大幅发展的时期和地区,比如在北陆地区的加贺国(今石川县),长亨2年(1488年)加贺一向一揆在发出讨伐守护大名檄文的同时,动员十多万大军包围了守护大名所在地高尾城并攻克之,守护大名富樫政亲自杀,起义者旋即迎立富樫泰高为名义守护接管了加贺国。尔后加贺国便由有力的国人信徒代表和中小名主出身的寺院住持代表以共议制形成联合执政形式。接下来的90多年间,加贺国基本上成了“百姓所有之国”,也就是事实上的“自治国”,这也成为了战国时期一个著名的“下克上”之典范。

借加贺一向一揆胜利之东风,能登、越中、越前等国的信徒也都纷纷起事,尤其是进入16世纪,起义烽火更是燃烧到了其它诸国。从地区看主要是在近畿一带、北陆地区、东海地区、越中美浓接壤的飞騨地区以及中国地区。出现了越前一向一揆、近江一向一揆、三河一向一揆、伊势长岛一向一揆等众多“蜂起”的遍地开花现象。据《日本战国史》资料显示,一向一揆最巅峰的时期,以本愿寺为中心,其势力涵盖近畿、北陆、东海、伊势、志摩以及中国等地,几乎波及了半个日本……

其实,据说历代净土真宗本愿寺派法主都反对一向一揆,但却无法控制一向宗地方信徒的组织,而他们这种游离于于武家政权之外的反政府的强大势力必然会引起战国大名们的不满,比如织田信长从一开始就在不断的和领地内的一向一揆作斗争,并在元龟元年(1570年)发动了对净土真宗本愿寺派的全面战争,史称“石山之战”。当时的一向宗第十一代法主显如光佐为保本愿寺流派香火不得已发出了总动员令,号召全国的本愿寺信徒与织田信长作战。战争整整持续了十年,直到本愿寺实力消耗殆尽,最后求和退出石山为止,此战虽以本愿寺的失败而告终,但从中也透射出了一向宗在战国时代的强大实力。

此后,随着战国时代的终结,一向宗渐渐开始走向没落,一向一揆也渐无用武之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向一揆”就彻底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君不见现在的企业决起大会、商业联合聚会时,日本人仍在举杯高喝“一揆、一揆”么?其实,谁又能说今天日本人的牢固的团队精神里就没有“一向一揆”的遗风存在呢?只不过是换了种存在形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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