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高演屡次进谏饱经羞辱，高殷为人懦弱埋下隐患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42篇

对于高洋的种种暴虐之举，群臣早已失去了进谏的勇气，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的同母弟、常山王高演心疼家业，忧愤形于色。

高洋发现后，对高演道：“只要有你在，朕为什么不纵情取乐！”高演只有痛哭流涕，拜伏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洋也大放悲声，把酒杯扣在地上道：“你似乎嫌朕酗酒，从今以后，谁敢把酒献到朕面前就斩首！”于是把自己用的酒杯全摔了。

但没过多久，高洋喝得更凶了，有时在贵戚家里边喝酒边摔跤角斗，不分贵贱，但是只要高演一来，则内外肃然，谁也不敢出声。

高演又秘密撰写条陈，准备再次进谏，他的好友王晞以为不可，高演不听，找个机会激动地说了个痛快，果然遭到高洋的怒斥。

高演才智超群，长于政事，但为人严苛，手下的尚书郎中一旦处理事情出现失误，他就下令鞭打，令史们如有作奸犯科就拷死狱中。

高洋让高演站在自己面前，用刀环比着他的肋下，威胁着要砍死他，又把高演责罚过的人叫来，将刀刃加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说出高演的短处，但这些人都表示没什么可说的，只好释放了他们。

高洋怀疑高演是受到王晞怂恿才来进谏的，就想杀了他。高演私下对王晞道：“王博士，明天我将做一件事，为了让你活命，也为求得自保，希望您体会我的苦心，不要怪我。”于是当众打了王晞二十杖。

不久，高洋果然发疯，但听说王晞被打，反而不杀他了，只剃掉他的头发，鞭打一顿，配在兵器坊服役。

过了三年，高演又因进谏的事和高洋争执起来，被狠狠地鞭挞了一顿，高演闭口绝食。

娄太后心疼高演，日夜哭泣，高洋慌了，不知所措，自言自语道：“如果让这小子死了，那可拿我老母亲怎么办？”

于是，他又多次去问候高演病体如何，对他道：“你如果努力吃饭，我就把王晞放出来还给你。”于是释放了王晞，让他去看望高演。

高演抱着王晞道：“我自觉气短乏力，恐怕再也不能与你相见了。”王晞痛哭流涕道：“天道神明，降福善类，降祸恶人，了了分明，难道会让殿下就这么死去吗？皇帝论亲是您兄长，论尊是您主子，怎能和他计较是非！殿下不进食，太后亦不进食，殿下即使不爱惜自己，难道就不挂念太后吗？”

话还没说完，高演已经勉力起来吃饭了，王晞因此免去兵器坊服役的徒刑，回到高演府中任原职。

待到高演任录尚书事时，得到官职的人都去拜见他表示谢意，离去时也都来辞行。王晞对高演道：“从天朝那儿接受官爵，却到私宅去拜谢，自古以来就不可，应该拒绝一切这类的拜见。”高演听从了他的意见。

过了很久，高演从容对王晞道：“皇帝饮食起居没有规律，您应该多听多看，准备点材料，我怎么可以因为以前遇上一次盛怒，就从此钳口结舌呢？您得为我起草谏书，我准备寻找机会极力劝谏。”

王晞列举了十几件事，同时对高演道：“现在朝廷所能依靠的只有殿下了。而您竟想学匹夫的耿直坦率，轻掷性命！酒会让人失去理智，行为鲁莽而不自知，皇帝一旦发酒疯，哪里认得亲疏！一旦灾祸降临，殿下的家业怎么办？太后的安危怎么办？”

高演听了这番话，唏嘘不已，悲不自胜，沉痛道：“难道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第二天，高演对王晞道：“我昨晚想了一夜，终于打消了犯颜极谏的念头。”当着王晞的面把进谏的条陈烧了。

后来，高演又一次乘机苦苦进谏，高洋命左右力士把他的双手反剪过来按住，拔出雪白的刀搁在他脖子上，骂道：“小子知道个啥？是谁在背后教你来进谏的？”

高演面不改色道：“天下都震慑于您的淫威不敢出声，不是我谁还敢有话！”高洋冲过去拿起木杖，乱打了高演几十下，打着打着正好醉倒，高演才得到解脱。

高洋好作淫邪游幸，凡宗戚之家，他几乎全去遍了。去了一个地方就耽于淫乐，留连忘返，唯有到高演家，多半不能尽欢。

除了高演，朝臣中唯有尚书左仆射崔暹屡次进谏，高演对崔暹道：“现在太后不敢说话，我的兄弟们也都闭了嘴，仆射却独能犯颜进谏，宫廷内外对此都深为感动，并感到惭愧。”

太子高殷自幼温和从容，性格开朗，礼贤下士，笃志好学，关心留意时政，很有美名。高洋却嫌他更像汉人，不像自己，想把他废了。

有一次，高洋登上金凤台召见高殷，让高殷亲手杀死一个囚犯，高殷心怀怜悯，面有难色，试了好几回，始终砍不断囚犯的头。

高洋勃然大怒，亲自动手用马鞭抽他，高殷因此受到惊吓，说话结巴，神志不清，高洋对他更加不满。

趁着宴会酒酣之时，高洋多次宣称：“太子性格懦弱，社稷事重，恐怕他难以承当，看样子最后还是应当传位给高演。”

太子少傅魏收对杨愔道：“太子是国家根本，不可轻易动摇。皇帝喝了几杯酒后，老是说要传位给常山王，以致臣下惑乱疑虑，怀有二心。如果真有此念，就应当果断实行。这种传位给谁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老这样说徒然使国家不安。”

杨愔把魏收的话转告高洋，高洋才停止这样说，却已经埋下了隐患。

从高演的言行来看，他确实适合继承皇位，但正如当年的司马炎，即使儿子再蠢，那终究是儿子，高洋不可能主动传位给弟弟。

对于高演来说，他一开始可能没有争储之心，但他既心疼家业，又要自保，再加上亲信的怂恿，终究会走上争夺皇位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