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明的《临涣组图》

有时会被一张照片深深打动,它定格的一瞬间,充盈着灵魂的悸动。

起初也就是瞄一眼,不料那片子伸出根钩子,把你眼神揿住。

摄影师颐明的这张,展现出人世间真实的冷峻与质感,顿住人物表情,镜头的刻画如有神助。

后期技术处理则浅淡至几近无痕。

画面在不断的膨胀着张力,呈现出的内容逼着你去延续自己的想象。

你会被带入,却又慌不择路的逃出。

你看人物的那一双眸子,活像吞噬了岁月的黑洞,却又是极柔弱的无奈。

面对镜头的那一瞥是洞穿也是心碎。

能在抓拍照中捕捉到这种神态,这是趋向于大家手笔的拍摄了。

颐明在朋友圈发的“临涣一组”,看着头一张就把我给拿住了。

定格的画面里凝聚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在人性的开掘与探求上,摄影缺位太多,也太久。

全民摄影时代,摄影人的自我定位非常重要。

很多人陶醉或迷失在技术里,刻意将专业与业余的辨识、区分,定义为技术处理层面上的不同层级,结果使画面变成了同自然和真切相背离的东西。

摄影史已经证明,技术出不来个性,反倒强化了自我拔高的虚幻念想,毁掉了场景和画面的贴切与真实感。

颐明是有技术分寸感、有拍摄想法的人,前者保证了片子的专业水准,后者才是他追寻自我表达的着力点。

全民摄影其实是摄影的娱乐化,美景美颜美图的集体狂欢。

它的有益性在于,大众对图片审美的常识,不自觉的在做自我普及,对优秀作品和优秀摄影人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摄影的热度亦愈加炙热。

它亦有潜在或显明的危害性,摄影泛滥成美景美颜美图或感人赚眼泪的片面、浅薄,大面积、高强度的沦陷于自恋型的庸俗化。

摄影人和娱乐、狂欢拍片的切割要坚决而明确,绝不在随波逐流中展现技术的高度,不能像站在T台上弄姿作态的模特。

专业和业余的分岔在创作的立足点上,一个在深挖、开掘,另一个在不断抬高,背离了真诚的支撑。

好的摄影创作一定是和文学相通的,更具有现代诗和散文的特性。

画面是对这个世界的思考与刻写,呈现出意义的多解性,给读者留足空间,绝不在里面指手画脚。

颐明的这一幅临涣随拍更像是哲学小品。

明晰的竹梯和模糊的行人毫不相关或仅是偶然,在意义上需要观众做阅读联结。

构图看似随意、散漫,却能在宽泛层面上引发不同的感受与思考。

临涣茶馆是个拍烂了的俗题。

千篇一律的故旧感,就像是不断相互抄袭的作文。

休闲和惬意成了浮光掠影的烂俗。

颐明拍出了故事感,拍出了画面里层散发出的人性。

能读出真诚的深刻和复杂的描写。

就算是临涣特有的标签惬意感吧,它也一定是有着人性刻度的展开。

某一张笑脸里,绝不是空洞的幸福与满足感充斥,而细腻出具体情境触发的瞬间神情。

那里面不会有“我笑我幸福”的愚蠢的作态,或是一杯棒棒茶即可云淡风轻了的自欺欺人,反而有市井的小得意、小狡猾的深入。

临涣茶馆有“茶托”、“茶模”,那是茶馆专为抓人眼球,将茶馆里的老客变成戏台的角色扮演。

你想看什么,我就给你氛围,给你镜头感。

往往构成了摄影创作的陷阱。

即便是获了大奖的摄影作品,也存有以假乱真的嫌疑。

颐明选取的角度是,既不把它当有趣,也不去做居高临下的俯视,更不把表演作为正题。

它就是捕捉那个瞬间场景,对角色人物装模作样的动作端持有了刻画。

你仔细品鉴,这幅片子的内涵很有意味:人生就是个戏台,你不把你当你,不愿意做自己,我又何必把我当我呢?

茶馆里的假象却是实情,也是这个社会人性的缩影。

临涣茶馆的真实意义是人生的,茶里茶外的人生都是可以品嚼的。

可你得承认,这里的人情世故、喜怒哀乐的质地,我们并不是那么熟知。

但其中一定有触发点、共鸣点。

茶馆里的临涣人把心思放下了,棒棒茶的氛围里耽于此乐于兹的声息,会有相当大的感染力,你也随之把心思放下,戏台和现实就有了勾连。

这种勾连让我们看出了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相似性。

古镇茶馆的老板不会把自己定位为演员。

他的那一瞥把真实的临涣情态又扯回来。

所有的艺术形式都要有艺术家自己的表达和刻画,那里面始终充满着真诚的思考。

颐明的《临涣组图》的拍摄想法深深的打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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