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福——隔离
隔 离
隔离,是现在预防疫情的一种方法,不同时期和环境隔离又有着不同的内容。
在我刚满18岁那年冬天,我荣幸的穿上了军装,乘北上的列车直奔大兴安岭。北风呼啸列车颠簸,焖罐车里冻的大家直嘚瑟!车厢里穿着军装的同学们,激情满怀齐声高唱《我爱祖国的蓝天》等歌曲,欢庆着入伍后的喜悦心情!随着车轮敲着铁轨咣当咣当的颠簸声,兴奋噪音也渐渐的平静下来。而一个个迷茫的眼睛里,又流淌着离家后思念的泪水。时不时从犄角旮旯里还传出低沉的哭声。哭声像传染病一样腐蚀车厢里每一个年青人的心。随着车轮碰撞铁轨有规律的节奏,大家紧紧的挤在一起,慢慢地都进入了梦乡。冰冷的闷罐车门缝吹着代响的风声!火车像一条巨龙吐着白烟发着沉闷的吼声,冲进茫茫的林海!
不记得走了几天几夜,火车在一个叫乌尔奇的地方停了下来(加格达奇附近)。这时候,接兵的排长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喊:”下车了!我们到部队了!”
听到哨子声,大家腾一下涌到焖罐车门口,用力拉开车门,一股冷气冲到身上,像小刀一样撕割着大家的脸,一个个吃呀咧嘴蹦蹦跳跳的喊冷!十几分钟我们的帽子和脸都挂上了白霜,年轻的小伙子们,迅间变成了白胡子老头!排长叫我们把衣服穿好,说:“这里气温有零下四十多度!”还没等排长说完,大家惊讶的异口同声重复着,”哇!零下四十多度啊!”
雾气腾腾的老天,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干巴巴冷的出奇!四皮(皮大衣,、皮冒、皮手套、大头鞋)抵不住大兴安岭的严寒!远处有六七个穿军装的白胡子老兵,敲锣打鼓欢迎我们!铁路边上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白雪皑皑的山峰。在大山的南坡凹地有一排排帐篷,这大概就是我们营房了吧?不管怎么说到部队了,不用再坐那个叮叮当当吹着口哨的闷罐车了。
晚饭集合点名的时候,排长告诉我们,在这里要进行三个月,新兵隔离式封闭训练。简单的说,就是通过三个月新兵训练,让一个老百姓,在思想上、作风上、行动上,彻底变成一个兵!听了排长这些似懂非懂的话心里非常激动 ,也决心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像样的兵。
大山里除了训练场上的口号声、歌声、抢械声在山间回荡,听不到其他任何吵杂的声音,就好像掉进四壁都是冰的枯井里。远处的林子里,偶尔能传来几声久违的喜鹊渣渣叫。早中晚枯燥地听着不同的号声,学习不同军事科目,走着同一个步伐。起步正步卧倒匍匐射击,摸爬滚打为战而练每一个军事动作。虽然天寒地冻,训练一点不轻松,脸上冒着热气,热气结成冰,冰又化成水!水又顺着脖子和后脊梁往下淌!半夜睡的正香,紧急集合哨音,能叫你紧张的心都吊在嗓子眼里!常常衣服没穿好拖拉着鞋,夹着被子就冲到操场集合点,引起一阵低沉的笑声!更有甚者,大家集合训练回来了,他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发现自己没有出操,不好意思坐在床上大哭。练为战战必胜的口号,锤炼着每一个年轻人的心灵!通过训练,我们这些带着乡土和学生气息的土八路,慢慢变成坚强勇敢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真八路了!
高粱米大喳子饭,白菜土豆压辣缩(干菜)伴随着我们左右!在这个山沟里,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穿军装的兵。半个多月后我抓耳挠腮的开始想家,晚上趴在被子里偷偷摸摸掉眼泪,咬着枕巾生怕哭出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稀里哗啦往下掉。睡梦中好像看到妈妈,她抚摸着我的头,叫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训练。也好像是同学们在送我入伍,学校的教学楼和我们的教室,在我眼前一晃而过……,哒哒哒的集合号声叫醒了满脸泪花的我!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班长说:“今天我们班派三个人,去服务部买点日用品,谁想去先说说理由?我毫不犹豫举手,说:“报告!我去的理由是,到服务部看看穿蓝衣服的人!”大家听后哄堂大笑!
我跟着带队的老兵,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远远看到鄂伦春族的小山村。说他是个村子也只有六七户人家,房子是用圆木摞起来的,老兵叫木壳轮房。村子一字排开,靠东头夹着围栏,有点破烂不堪木壳轮房是服务部。走进不足十平方米的店铺,没看见有卖货的服务员 ,地上放一个没有玻璃罩的柜子,里面有牙膏牙刷香皂,墙角堆着木耳猴头蘑菇等少量山货。墙上挂着用兽皮和鱼皮做的服装。鱼皮衣服格外显得华丽高贵。袖子领口和群摆颜色独特,用不同颜色的鱼皮拼成图案镶着边,衣服前身和后背,用鱼背鱼肚深浅不同的颜色,拼成一条一条花纹,纽扣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像要飞翔,细腻的针脚,把颜色搭配的淋漓尽致!精美的鄂伦春族鱼皮服装,简直就是一件宝贝 。 在柜子边上, 摆着一双用兽皮做的鞋,鞋面皱皱巴巴,还有一道道有规律的愣,样子很丑但轻巧适用。老兵叫他”靰鞡鞋”,里面再放上东北的“靰鞡草”,过冬穿上脚就不冷了!极其简单的日用品,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灰,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在商品的边上,歪歪扭扭标写着价格。我特别失望看到这么个,脏的不能再赃,差地不能再差的服务部!商品少的用五个手指头扒了数,都富富有余。更让我失望的是店里没有一个人,更谈不上穿蓝衣服的了!当我拿了一个香皂,正想问问钱给谁的时候。老兵说:“今天鄂伦春族大妈,可能又上山打猎了,大家需要什么,把钱放在柜子里就行了”,我非常惊讶,鄂伦春族人这种豪爽的习惯。老兵告诉我们,这里除了部队没有外来人,鄂伦春族他们外出也不锁门,你即便吃了他们的东西,豪爽的鄂伦春人都不会计较,甚至会说你是信得过的朋友!还要热情的请你喝酒,但我们是军人,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遵守民族政策,注意军人的形象。
离开鄂伦春族小山村,我很沮丧,不仅没有看到穿蓝衣服的人,连鄂伦春族大妈也没见到。老兵告诉我们,大兴安岭是个荒无人烟 的“高寒禁区”,冬天没有人能在这里生活。最近几年,我们部队开发大兴安岭才有了人气,这里除了穿军装的我们,就是原始森林了,鄂伦春族人也很少,他们都过着狩猎的生活。想看穿蓝衣服的人,还要乘车走几十公里。我们这里离边境很近,隔离封闭训练,就是加速提高军事素质,准备打仗。
几十年过去了,但隔离式封闭训练,那种拼搏向上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精神,至今念念不忘!也时时刻刻鼓励和鞭策着我。现在隔离是国家战胜疫情的隔离,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团结起来坚守岗位,坚守隔离!为战胜新冠病毒做出应有的贡献!
原铁道兵三师十三团实验室
王忠福,于大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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