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字——必
每日一字——必
【未必的必】拖延症重度发作,晚上赶一篇火烧光了眉毛的稿子,回到家,该睡着的都睡着了。 想了想,昨天写“未”(点击可达),今天不妨写“必”,作为续集。
“必”,也是个现在完全看不出本义的字。一撇穿心,什么意思呢?但只要看过“必”字的金文或篆文,便知其本义全然与“心”无关。
《说文》:“必,分极也。从八、弋,弋亦声。”八是“分开”之义(分字头上就是八嘛),弋呢,许慎说是“橛也”,也就是木头桩子。至于是做什么用的木头橛子,就有分歧了。
一说,“弋”这木桩子是钉在墙上,用来挂东西的。在“必”字中,则是顶上缺口处可以用来绑斧头的木柄。郭沫若就说:余谓必乃“木必”(合为一字,即柄)之本字,字乃象形,八声。后来又有人出来校正说,八非声旁,而是戈、矛的穿孔,用以固定在柄上。所以“必”便生出必定之义。这是一派。
另一说,“弋”是钉入地面,用以标识地界的木桩,加上表示分别的“八”,必的本义正如许慎所言:分极也。也就是分界。木桩有确定之意,于是“必”引申为肯定、一定。
从“弋”的字形来看,这木桩似乎钉在墙上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小时没少见到界桩,都是深深地钉入地下,只露出不长的一小截,顶端更无分叉之必要。郭沫若的创见,虽然木桩变成斧头把儿没有太多依据,但他以“八”为声旁的看法,是颇有道理的。“必”,广东话的读音,正与“八”同!依他的解释,由“把柄”引申出“必定”,似也勉强可通?
古文中的“必”字,印象最深的是《论语》孔子和子路对话时的那一句:“必也正名乎!”在那一章,师徒互相批评,学生说老师,“说什么呢,你真迂腐啊”(有是哉,子之迂也)!老师马上回敬学生,“狂儿!不懂你就闭嘴”(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全无礼数之拘,生动极了。
张爱玲以《必也正名乎》为题,写过一篇讲取名的文章,也写得极好。比如她说:“除了小说里的人,很少有人是名符其实的,(往往适得其反,名字代表一种需要,一种缺乏。穷人十有九个叫金贵、阿富、大有)。”
又比如说:“中国的一切都是太好听,太顺口了。固然,不中听,不中看,不一定就中用;可是世上有用的人往往是俗人。我愿意保留我的俗不可耐的名字,向我自己作为一种警告,设法除去一般知书识字的人咬文嚼字的积习,从柴米油盐、肥皂、水与太阳之中去找寻实际的人生。”
刚刚把这篇文章又读过一遍,只觉得张爱玲真是太聪明。聪明得让人想不出她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