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找到理想，你要笑话我吗？——与女儿的对话

1

女儿晚上带回来一张纸——《小学生心理调查表》，说是学校要求填的。上面有一些关于家长的信息，比如：职业、年龄等等，还有关于孩子与家庭关系的：跟谁一起生活？崇拜谁？有话更愿意跟谁讲等等，还有关于孩子自己的一些信息。

女儿问我：你的职业是什么呢？

填“职员”吧。——我说。

职员是什么职业呢？

就是干具体工作的一类人。

哦。——女儿低头把“职员”两个字填在表格里。

我看了看，女儿在理想一栏填了“医生”。

你的理想是当医生么？——我问。

嗯呐。

为什么想当医生呢？

我觉得，如果一个人快要死了，医生又把他救活了，他该多高兴啊！

你觉得很伟大？

嗯，能救一个人的命我也觉得很高兴。

2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女儿问我

很惭愧，我小时候没有你这么明确的理想，我最重要的理想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能够考上学，然后脱离农村，不用种地。

为什么呢？

因为在农村种地很辛苦呀，挣钱又不多。

那你就没有自己愿意干的事情么？

有啊。

那你愿意干什么呢？

我很喜欢修车啊，也很喜欢学习心理学啊。

那不就是你的理想么？

不是的，我在修车或者学习心理学的时候心里头很平静，什么也不想，我很喜欢这种心里平静的感觉。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女儿继续问。

我不知道。

你现在不是干着职员的工作么？这不是你的理想么？

不是，做职员不是我的理想。

那你怎么做上职员的？

我原来只想着考学出来不种地，干什么都行，所以毕业以后干了好多工作，这么些年下来就慢慢干上职员了。

那你没有想过自己的理想么？

我当然想过，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工作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不像你的理想那么明确，这一点我真的不如你。

真的么？——女儿的眼睛一亮，盯着我的眼睛看。

真的。有了理想你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就像漆黑的夜里，在远方有一盏灯指引着你朝着那个方向前进，虽然你看不清脚下的路好不好走，但是你有方向，有目标。

你现在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么？——女儿问

有一点点方向，但是不像你的方向那么清晰。

是什么呢？

就是把咱家搞好了，好好过日子啊。

就是这个啊——女儿有点不屑。

是啊，就是这个，你要笑话我么？

女儿撇撇嘴，没说话。

3

因为我没有像你那么明确的理想，所以我在往前走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心里很焦虑——我继续说。

什么是焦虑？——女儿问。

焦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有点担心，还有点着急，不知道怎么办——这些感觉混合在一起的一种情绪。

哦。——女儿点点头。

这种焦虑的感受是不舒服的，我不想让自己不舒服，我就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减少或者忘掉那些不舒服的焦虑感受，所以我就去修车，去学心理学，但是修车和学心理学并不是我的理想，你明白么？

嗯。——女儿点点头——你现在还焦虑么？

已经比原来轻了很多啦，但是……

——但是你周围仍然是漆黑一片，没有指路的灯？

对——我看着女儿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

所以，我，不如你——我摸摸女儿的头。

但是，我虽然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但是我一路走来有了很大的收获。

什么收获？——女儿问。

就是认识了你妈妈，然后和你妈妈生了你呀！

女儿盯着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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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伙计，生活在凡世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