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时 鸟 趣(散文)

文/宾泽文(广西全州)

城里玩鸟,或是笼圈三五只小翠鸟逗趣,或养只鹦鹉以学舌,终究还是养画眉鸟的居多,他们用精致蔑笼圈之,悬于檐下窗前,或公园林深处,闻鸟鸣以悦耳,观鸟动而心欢。亦有纵情者,邀鸟友玩斗鸟,以不惜鸟儿啄得血迹斑斑而后快……

山里人玩鸟,多为野趣,儿童尤甚。于我而言,小时捉鸟、玩鸟,是我童年生活最精彩的一部分,以致于离家几十年以后,还常常忆起,老来还常常与孙辈当故事讲。

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的小山村,从小喜欢鸟儿,追着鸟儿飞,学着鸟儿叫,认识很多山中的小鸟儿,如:金画眉、土画眉、黑头画眉、白头画眉。喜雀、斑雀、方雀、鹳雀、小麻雀、树麻雀。红鹦、紫鹦、八哥、大葵花鹦、金刚鹦鹉、白鹭、苍鹭,猎隼,杜鹃鸟、老鹰、猫头鹰。小翠鸟、五彩鸟、长尾鸟。黑斑鸠、花斑鸠啄木鸟、山楂娘、四喜鸟、喜呷呷。家燕、金腰燕、老鸦、松鸦,白鹭、水鹭、……不下十几二十种。

待到上小学时,便想养鸟玩鸟了,先是用青竹片造个小鸟笼,而后进山掏鸟窝,捉些小鸟关进笼中饲养。但多数野鸟儿性烈,在笼子里乱飞乱撞,自绝而亡。有的不吃不喝,以绝食而死。还有的小鸟放在笼中,不乱飞乱撞,也吃些饲料,却闭目不动,不声不响,也活不过三五日,麻雀就属此类,不死不活,挺折腾人的。

最好养的是金画眉和八哥鸟。金画眉做窝很隐蔽,很难被人发现。我们偶尔发现,先不掏鸟蛋的,待鸟蛋孵成小鸟,小鸟羽毛长丰满了,才爬上树去,连鸟带窝一锅端。那一刻,若被鸟爸鸟妈发现,它们会惊叫着恶狠狠地朝人扑来,绕着你头顶飞来飞去,以图救回小鸟,那情景凄惨得很。我有次逮了小画眉回家,圈入小笼,悬于木楼上,三日内还见鸟爸鸟妈绕着木楼惊叫。我真有些可怜它们,可又不舍可爱的小画眉,便精心地喂养它们,待慢慢养熟悉了,小鸟儿不怕人了,才分送给村里的发小们养。这些从小被人养大的小画眉近人性,易驯化。三五个月后就会跳杆唱歌了。那会儿,我们约上全村养鸟人,聚在一起玩鸟,用口哨逗得鸟们兴起,一鸟领唱,众鸟争鸣,此起彼伏,叫欢了天,真个悠哉悠哉,乐死人也!

我还爱养八哥鸟,此鸟更近人性,讲义气,重感情。但八哥做窝特巧,很难逮得,我便去墟场买鸟。有一次我在鸟市购得一只花翅八哥,那卖主是熟人,他告知我,此鸟已养两年,懂人心,听人话。返家途中要过渡,我坐一渡船,卖鸟人坐另一只渡船,并排而行。我一不留神,手中的八哥鸟飞走了,直飞到它的老主人肩头站住……那卖鸟人哈哈大笑,冲我道,你看这鸟儿多讲义气,还不舍我呢。不急,上对岸后我将它还你。

后来,我精心喂养那鸟儿。几个月后养熟悉了,我便打开鸟笼,让它在小竹楼飞来飞去觅虫吃,只要我做个手势,打声口哨,它便乖乖飞到我手上、肩头撒欢。后来村里的老人告诉我,说鸟八哥养久了,养精了,剪了它的舌尖,会像鹦鹉那样学人舌讲人话。我半信半疑,终究没舍得将我那可爱的小八哥剪舌尖。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喜鹊,因为它美丽灵巧,巧嘴欢鳴,喜气洋洋。但我总没能逮回家养过。因为喜鹊鸟总是将鸟窝做到村旁最高的树尖去,我们只能望而生畏,不能得而养之。至于其它各色野鸟,我也是养过的,只是养养不得趣,终究还是放飞山林而去。对于那常在村头叫“丧”的乌鸦、“屎呷呷”我是厌恶至极,经常用弹弓驱赶它们。还有,对猫头鹰,我也没有好感。常听到它们在深更半夜,喔喔喔地鬼叫。老人说,猫头鹰半夜一叫,村里就有老人离世,所以村人也都讨厌这东西。

儿时养鸟逗鸟,是山里孩子的特性,是一种野性的欢娱。时过境迁,现在的孩子,即使生活在农村,也享受不到那种情趣了。因为时代变了,大自然的环境变了,山中鸟们的生存条件恶化了,以前那种自然的鸟语花香不见了。前些日子回乡踏青扫墓,感叹万千啊,虽然故乡建成了四A景区,但人工雕凿的痕迹大多,草是人工培植的,树上面还牵挂着红红绿绿的彩色灯泡。有的花卉还是塑料做的……鸟们呢?不知哪去了!

哎,再想回到儿时的纯真年代,享受那甜美的生活野趣,只能入梦境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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