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青旗荐书之——《追忆似水年华》

        “这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读第一卷《在斯万家那边》时，同办公室的小兄弟给的评论，深以为然。

        但总得读下去。正如农民不因气候恶劣而放弃耕种、矿工不因矿井深邃而停止掘矿，读书人必须坚持把一本书读完，“越是艰险越向前”。

        听说这本书是十几年前自学本科复习《外国文学作品选》，后来在不同场合看到，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其实现在也没时间，还是需要千方百计去挤甚至牺牲休息时间。古人说“书非借不能读”，今天对大多数人来说购书不是问题，时间是问题，可以改为“书非挤不能读”了。

        真的难读。第一卷是硬生生“啃”下来的，大约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为了调剂，用一周的时间重读了《射雕英雄传》，可作为难度对比。重要的是，读完后不知其所以然，只是感觉书中作者对生活细节的再现，简直不是回忆，而是当下边经历边写，像画家即时写生。太细腻了。房间的一线光影，一顿普通而又精致的午餐，一次远足途中看到的花开，一场家人朋友晚餐后的谈话，无不细致入微，纤毫毕现。这与普鲁斯特本人极其敏感的特质密不可分，就像李煜。后来小说中关于奥黛特家中生活的描写，真有后主“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的感觉。

        第二卷《在少女们身旁》，读起来就比第一卷容易多了，大约是习惯了作者的语感和思维方式。因为读的顺畅，也有了对作品更深入一点的感受。除前述描写细腻之外，还有几点可称道处：一是布局精巧，虽然看起来普氏讲述故事是随心所欲信马由缰，但有内在的联系，比如德·夏吕斯男爵，在前边斯万的爱情中出现，以为是过客，但后来在巴尔贝克度假，“我”又亲见夏吕斯，并对其有更直观的认识，有《红楼梦》“草蛇灰线”的味道。二是富含哲理，文中多有作者对人生对生活的感触和思考，这是作品另一夺目处，也显示了作者思想和思考的深度，例如“我们交谈的时候谈话的不是我们自己，那时候我们是依照别人的模样塑造自己，而不是塑造一个与他人不同的自我。”“在艺术创作的单独工作中，思想则是向纵深前进的，唯有这个方向对我们没有封闭，我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前进。”“一切奢华都会使人思想贫乏”……不胜枚举。三是文风缱绻，第一次接触，就想到了杜拉斯的《情人》和叶芝的《当我老了》，那种喃喃的缓慢而抒情的独白式叙述，仿佛一幅又一幅光与影柔曼组合的唯美画面，很有一种诗意的美，非有深厚的美学底蕴所不能呈现。

        所以，作为经过百年时间沉淀下来经典，《追忆似水年华》绝对值得一读。但高中以下不建议读。抱歉的是，目前仅读完前两卷，后期读了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