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擦 肩
擦 肩
刘静||河南
有些人注定只是擦肩，有些情注定只是无缘。———题记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表哥家 ，那一年她十六岁，刚刚考上本地最好的高中，花季的年龄，清水芙蓉，亭亭玉立。她正在给侄女辅导数学，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像极了琼瑶小说里的男主人公 ，清瘦高大的身材 ，俊朗的面孔，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四目相对 ，她的心轻轻一颤，脸上的表情呆住了，马上她又羞涩地低下头，心里因自责而慢慢平静下来 ，毕竟她还只是个高中学生。
他见到她却好似久别重逢，眼睛里满是惊喜。他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自言自语地说“长这么高啦！”然后很高兴地和她一起继续给侄女辅导功课。初冬的夜色开始慢慢晕染整个天空，她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他坚持要送她 。路上他问她喜欢看琼瑶小说吗？她点点头。她是个琼瑶迷 ，几乎看遍琼瑶所有小说。一路上大多都是他在讲话，他问什么 ，她只会怯怯地回答着。从聊天中她才知道他是表哥的堂弟 ，中专毕业，已经上班 了。他说他跟表哥去她家见过她一面，那时她还在上初中，刚放学回来，穿一条玉色的连衣裙，看见家里来了客人，屋都没进，转身就回学校了，所以他记住了她 ，而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到了学校门口，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可犹豫再三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她娉婷的身影消失在校园昏暗的灯光里。
紧张的三年高中时光匆匆而又忙碌，再见到彼此已经是她高三那年。她和同学一起去外面吃饭，却意外相逢 ，只是他身边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见她经过，他丢下女孩急步跑过来，有点紧张地打着招呼 ，局促不安地说了几句话，他一直把她送到门外。她回头和他说着再见，眼睛却瞟向那个女孩，她突然觉得莫名地伤心难过，一种沉沉的失落感让她回校的脚步有些缓慢无力。藏在心底的那点朦朦胧胧的情愫 ，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还没来得及绽开，就慢慢枯萎了。
一年后，她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学 ，周末学校有时候在操场上放电影 ，她经常和同学去看。有一天晚上看完电影回到宿舍 ，室友告诉她有个男的来找过她，人很帅气也很斯文 ，听室友们的描述她猜到可能是他，可是他只留下一束鲜花，人却不见了踪影。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室友们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让她老实交代，而她却已无心解释，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束带刺的红玫瑰。
因为是在本地上大学，所以几乎每个周末她都可以回家，那天的周日也一样，中午妈妈蒸了她最爱吃的米饭，还特意炒了一盘她喜欢吃的肉丝 。或许是因为已经是大学生了，妈妈说开始有人给她张罗介绍对象了，妈妈和她边吃边聊，说着说着，妈妈就顺口提到：“你上高中的时候，你表哥的那个堂弟家， 托你嫂子给你介绍，你嫂子说你在上学，就回绝了人家，结果听说那男孩子伤心地病了一大场 。” 妈妈当成笑话一样讲完，她却像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口饭也咽不下去，直觉得胃里难受得想吐。她放下吃了一半的米饭，跟妈妈谎说学校里有事要提前回去。她匆匆收拾好书包，不敢看妈妈不解的表情，因为有泪在眼睛里打转。
她蹬上自行车，像疯了一样飞奔在宽阔的马路上，一路呼呼的北风吹不干脸上的泪水，她的心在撕裂般的疼痛，车把随着她的抽泣不停地抖动着……这一刻她才明白他曾是喜欢她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
后来她毕业了，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和他见过几次面，只是他已经结婚 了，新娘正是那个她见过的女孩。彼此之间就像陈奕迅的那首歌的歌词，十年之后，还可以做朋友，还可以问候，她和他之间甚至因为表哥似乎还多了一层亲戚的关系。他对外人总说她是他的妹妹，她也称呼他为哥哥。
也许因为这种熟悉亲切的兄妹关系，终于有一天他很坦然地给她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他说高中那次送她回学校之后，他又去学校找过她几次，但每次看到学校橱窗里她获奖的照片，就没有了勇气，他认为她前程似锦，怕自己配不上。后来听说她考上本地的一所大学，他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在结婚前鼓足勇气去学校找她 ，想给她做最后的告白，可是命运捉弄，他没有见到她，而大学校园里一个个天之骄子的身影 ，又让他没有勇气再等下去，他觉得她应该拥有更好的。他说完眼睛看向她，自己平静地笑了笑，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听完也淡淡地一笑，好像这个故事她已经听过很多遍。只是此后每年的新年她都会收到一张来自他的明信片 ，潇洒有力的笔迹写满祝福，也温暖着那些年她的每一个冬季。
几年后他因为工作关系，调到外地 ，她也为人妻母， 渐渐地彼此失去了联系，从此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从此再也没有在彼此的世界里路过。只是多年以后的她，偶尔忆起往事，眼前总是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心头总有一份蒙尘已久却依然沉重的遗憾。
人世间总有一些错过错在他不说 ，人世间总有一段情遗失在她不知道。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静，河南商丘人，教师 ，业余文学爱好者。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 ，用稚拙的笔书写对生活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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