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邻 里
邻 里
荷七||陕西
小区晚饭后照旧是八卦时间，正是盛夏时节，暑气蒸的人心烦气躁的。老邻里、老街坊们摇着蒲扇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辆银色的跑车呼啸而过，打破了老人家们原本的沉寂，气氛一时之间热络了起来。
老张头：“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像话了，小区里车开得这么快。”
刘大婶接过话茬，“谁说不是呢！我看不知道又是小区里哪家二世祖。”刘大婶说话一贯毒辣。
“这不是张大婶家的女儿么？”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吴老头突然开口道。
众人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一直不怎么开口的男人。
“还真是。”刘大婶附和着。
众人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这姑娘小的时候乖着呢，见了咱们这些老人家也常笑眯眯的。”老张头嘬了一口旱烟。
“谁说不是呢，那时候咱们还没迁到这个小区，我们家和那丫头是邻居，小的时候呀，性子野着呢，又是掏鸟窝，又是下河捞鱼的……”刘大婶应和着。
“好好一个丫头，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不知道谁感慨了一句，众人纷纷称是。
大爷大妈们又换了一个话题聊着，但总归没有刚才那么热络。
银色的跑车去而复返，仍然是呼啸而过，带过一片尘土。
吴大婶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哎！这丫头！”老张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还没结婚呢？”吴大婶终究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能明显看出大爷大妈们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还没有。”老张头斩钉截铁的说着，似乎是为了加强可信度，老张头又加了句：“前几天听见张大婶跟她女儿打电话，吵得呦—啧啧！”
众人的脑海中闪现了七年前的那事，这七年间好像过得太平淡了点。
七年前，张大婶的女儿刚毕业，有一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毕业半年后就决定要结婚了，姑娘兴冲冲地回家告诉父母。张大婶和张大叔什么话也没说，看那态度像是就等着男方那边过来提亲了。
那段时间，张大叔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逢人就要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我们家囡囡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一定要请各位老街坊来喝喜酒呀！”
“哟，恭喜呀！男方家庭怎么样呀？”有好事者问。
“听囡囡说在市里有两套房子呢！”张大叔的语气里有一丝丝的得意。
“男孩工作怎么样啊？”
“听说是军人，快退伍了。”
老一辈人觉得家里但凡有个军人都是有些光荣的，这下大家可是大早上吃了一口的柠檬。
“军人有什么了不起的，退伍后不分配工作还不是没用。”
张大叔脸上的笑僵了僵。
“老张呀，看你糊涂的。养这么大的女儿，学历又高，工作又好，结果找了个没工作的，你还开心的。”
张大叔半晌没有说话，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大树下的男男女女这才慢慢散去了。
当天晚上，就听到张大婶家闹起来了，凌晨三点，一阵脚步声过后，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早上人们互相打探着，昨天张大婶家发生了什么？
住的最近的老张头，担负起了故事讲述者的职责。昨天晚上刚吃完饭还挺其乐融融的，八点多，隐约间听到张大叔喊了句“反正老子不同意。”然后张大婶好像是甩了一个盆子，喊了句“你要是非得跟他在一块，就别认我们老夫妻俩。”那姑娘哭得可怜的哟。
“哎~造孽呀，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到了这种程度呢！”人群里有人感叹了一声，半晌，又说了句：“那姑娘大半夜的跑出去了，听说现在还没回来呢。”
从此小区里像是有了一个固定的打招呼模式，“今天老张家的丫头回来了么？”
时间在岁月的夹缝里疾驰着，转眼两个月了，没人知道张家丫头去哪了。这天老张头钻进晨练的人群里，“听说了么？老张家那个闺女，跟他男朋友住一块去了。”
“哎呦呦，不得了哟，这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人们的眼睛一反往日的浑浊，亮晶晶的，就像饿久了的老鼠，看见了一块香甜的奶酪。
消息不胫而走，一个小区里，张大婶夫妻俩自然也听到了风声，怎么自己女儿本本分分的在公司里上班，就变成和男朋友住一块了呢？
“囡囡，你现在在哪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张大婶打通了女儿的电话。
“在公司。”女孩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妈妈。
“张晓恩，你快点。”电话那头突然传过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女孩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张大婶看着手机传过来的忙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刚才那个，好像是个男的。
“老头子！”张大婶呆愣愣的看着张大叔。
“你把电话给我。”张大叔抢过了张大婶手中的电话，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张大叔撂了电话，“她给挂了。”
“老头子，该不会......”
“不可能，囡囡不是那样的姑娘。”张大叔斩钉截铁地说。可人越是心虚越是表现的态度坚决。
一天的电话，夜色降落的时候，女孩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张大叔哪里还能忍住，“你给我赶快回来。”彼时张大叔还认为，只要把女儿拘到自己跟前，所有流言蜚语都会停止的。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还有项目没有做完。”
张大叔倔脾气上来了，“你给我快点回来，老老实实地考个公务员，嫁个学历好，工作好的人！”
“不可能。”
“不回来，我就权当你不认我这个爹了。”张大叔气冲冲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小区广场照样生机勃勃，人们三三俩俩聚在一堆分享着最新的消息。
“听说了吗？老张家昨天又吵架了。”
“嗨，要说晓恩那丫头还是太倔了，不过是个男朋友，不至于跟家里闹成这样吧。要是我闺女非得把她腿打折不可。”说话的是儿子因偷盗坐了牢的李大妈。
众人纷纷应和着李大妈的话。
女孩终究还是拗不过年迈的老父亲，项目还没做完就急匆匆的回了家。小广场上人们三三俩俩的聊着天，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不是老张大哥家的闺女吗？”
众人面上不见端倪，却纷纷跟自己的老伙伴告了别，装作往家里赶的样子。不多时，张大叔家楼下就堆满了人。众人如愿以偿看到了一出好戏。
刚开始的氛围便显得有些压抑，就是他们这些过来凑热闹的人，也觉得不太舒服。张大婶一贯的大嗓门似乎为了缓和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变得轻声细语起来。
“囡囡，咱们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不至于为了一个男生跟家里关系搞得这么僵吧！”
楼下的人听着很不得劲，张大婶声音这么小是在为难他们吗？
张大叔明显就不一样了，开口便是如风如雷，”女孩子家家的不要一天天的往外跑，你知道人言可畏不？”
听墙角的诸位忙不迭的点着头。
“那你供我读书干什么？既然只想让我待在你们身边，那让我读大学干什么？”张晓恩怎么也想不到，一贯支持自己往外闯的父亲，突然变成了这样。
张大叔顿了顿，半晌没有开口。
“这张家丫头可了不得呀，这么能说会道的。”李大妈说着。
“到底是读过大学的人，说话肯定不一样嘛。”吴大妈应和着。
张大叔隐约听到楼下的窃窃私语，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甩了张晓恩一巴掌，“老子供你念大学，不是让你顶撞老子的。”
张大叔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唯恐磕着跘着。巴掌甩出去自己都愣了一下。一边是楼下“看好戏”的邻居，一边是坚决不肯让步的女儿。本来为了女儿的婚事，张大叔血压都升高了，这下急火攻心，直接就晕倒在地上。
张晓恩哪里还敢继续闹脾气，连忙打了120的电话，救护车很快来到了小区，众人迎着救护车，带着救护人员去了张大叔家。
往常极为热情的张大叔一家，都铁青着脸，拒绝了众人想要帮忙的好意。众人心里都嘀咕着：“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我们，救护人员还得多久才能到？”
风波自然是会停下来的，小区恢复了宁静。“战胜者”是张家夫妻，女孩跟那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提了分手，那天她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好久......
也是从那天开始，张晓恩便不常回家了，就算偶尔回家也只是看一眼，连饭都从不在家里吃。七年，女孩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在小区里笑过。一切有得必有失，放弃了亲情，她不久就当上了区域经理。
众人又酸了，女孩子家家的，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怎么能一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跑出去跟男人家厮混呢？
“谁说不是呢？我听我儿子说，像是区域经理呀，都是男人家干的，张家丫头能爬到那儿，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呢？”
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不久，张家夫妻就搬回了老家。众人很是不解，都是老街坊，怎么突然间搬走了呢？难道那丫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吗？
岁月终究是放过了张家夫妻。某天下午，吴大叔家的女儿带着一个小伙子回了家，几分钟后，那个男生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荷七，陕西省西安人，现在某机构当辅导老师，平时喜欢看书、追剧。懒癌晚期患者，正在努力克制自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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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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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