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猪队友”带队抗寒演练:210人出发,冻死199个
1895年,日本取得甲午战争的胜利,但东北的寒冬也让日军吃尽了苦头。由于日俄交恶,日本人心里非常明白,两国必有一战,以后可能会在更寒冷的地区打一场。所以战争结束后,日本人就开始着手研究如何进行冬季作战。
1902年,日俄两国关系降至冰点,战争一触即发。日军大本营决定进行一次冬季训练,背景假定为俄军冬季入侵日本,切断了青森海岸的火车运输线,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可否用人拉雪橇取代火车运送物资,他们必须搞个演习进行验证。
经过研究,日军制定了一条演习路线,从青森出发,经田代、八甲田山,最终到达八户,总行程约100公里,预计用时两天一夜。其中,最危险的一段路程就是翻越八甲田山,我们要说的这起灾难事件,就发生在这里。
一场注定的悲剧
1902年1月18日,为了保证演习计划顺利进行,青森第5联队的中队长神成文吉大尉,率领140名日军进行了一次预演,路线是从屯营到小峠(qia),全程18公里左右。
当日天气很好,预演进行得十分顺利,大队长山口鋠(shen)认为,演习根本用不了两天,一天之内完全可以跑个来回。1月21日,山口鋠下达行军令,决定23日出发。
演习开始前,行军队伍增加到210人,由于山口鋠的盲目自信,他们只带了一天的食物,包括大米、年糕、罐头、咸菜、清酒等,以及只够一天使用的燃料,工具和冬季装备都极度不足。
军医也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告诉士兵如何预防冻伤以及冻伤后如何处理,只撂下一句话:要是感觉冷,你就使劲搓手,再不行就原地踏步,活动开了就热了!
中队长神成文吉(大尉)是这次行军的指挥官,然而大队长山口鋠(少佐)好大喜功,坚持要求随队同行,并在途中掌握了指挥权,等于架空了神成。指挥权的混乱,加上食物、燃料、御寒衣物、防冻经验的不足,注定了这次行军是个悲剧。
行军第一日
1月23日早上6点55分,青森第5联队210人从本部出发,上午抵达田茂木野。当地村民得知他们要翻越八甲田山,纷纷前来劝阻,因为风暴即将来袭,让他们暂停此次行动。如果非要进山,最好请一个当地向导带路。
这时,“猪队友”山口鋠又犯了一个错误,他认为村民只是想捞钱,堂堂日本军人就算没有向导,也可以用指南针和地图越过八甲田山,因而拒绝了这个建议。神成文吉虽说是指挥官,但官阶没山口高,只能默许了他的行为。
队伍行至小峠时,跟预演一样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但因雪橇队落在了队伍后面,大部队暂时停下顺便吃午餐。此时,天气状况越来越糟,并有了暴风雪的前兆。随行军医认为,他们现在的装备不足以应付这样的恶劣天气,继续行军恐怕会造成大量冻伤,最好返回营地补充御寒装备后再出发。
但山口鋠刚愎自用,认为队伍完全可以在傍晚抵达田代,那里有天然的温泉,还怕什么暴风雪呢!于是,行军队伍继续前进,当天下午4点时,距离宿营地田代还有3公里。
此时,暴雪越下越大,满载食物和燃料的雪橇队,完全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指挥官商量了一下,派出88人原路返回接应雪橇队,另派15人先行探路。傍晚5点钟,雪橇队终于与大部队汇合,但由于积雪太厚,雪橇难以前进,山口鋠下令丢弃雪橇,改由人工背负物资,给队员们造成了严重的负担。
当晚8点15分,距离田代还有1.5公里,温泉几乎就在眼前。可天黑雪急,部队实在无法前行,山口鋠只好下令就地宿营。他们在雪地上挖坑御寒,由于缺乏雪地野营训练,不知道在坑里铺上稻草或者毯子,因此保温性很差,根本不能坐下休息。
队伍挖雪坑的同时,炊事员开始准备生火做饭,没想到雪太厚,向下挖了2.5米都没看到地面,无奈之下,只好在雪地上做饭。这时问题又来了,木柴受潮难以生火,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把火点着了,可是雪遇热就融化,燃烧的木柴下沉,煮饭的锅也跟着歪斜。凌晨一点,队员们才吃上一碗夹生的米饭。
行军第二日
众人勉强吃完了“夜宵”,气温已骤降至零下20多度,为了防止士兵被冻伤,指挥官命令他们原地踏步驱寒,但是仍有许多士兵手指被冻坏。凌晨2点左右,山口鋠终于意识到了事态严重,他与几位军官商议了一下,认为演习目的已达到,决定立刻拔营返回。
然而,部队出发后仅一小时,就在暴风雪中迷了路。他们只好调头返回宿营地,结果指南针因水汽结冰无法使用,队伍在返回途中再次迷路。这时,一个叫佐藤的军曹站了出来,说自己知道去田代的路。山口鋠未查证路线是否准确,便轻率的命令部队跟随佐藤前进。
不出所料,佐藤也迷失了方向,带领队伍完全走反了。当山口鋠意识到路线有错时,为时已晚,因为来时的足迹已被大雪掩盖,想回去也找不到路了。至此,每个人都已精疲力竭,队伍都无法保持整齐,完全陷入遇难状态。
走投无路之下,部队爬上悬崖试图辨别方向,一些士兵体力不支,渐渐落在队伍后面,他们倒下之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爬上悬崖的也好不到哪去,山头无遮无挡,完全暴露在猛烈的风雪之中,将近1/4的士兵在此期间冻死或脱队。
这一天,队伍总共行军14.5小时,可是距离前一晚宿营地的直线距离才700米,基本上是在原地打转。由于携带挖掘工具的士兵,在暴风雪中全部走失,残余士兵只好围成一圈,一边唱歌一边踏步,并以相互摩擦的方式御寒,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部队从前一天出发开始,就一直处在不眠不休且没有进食的状态,虽然身上还有一些罐头和年糕,可是全部冻得邦邦硬,根本没办法食用。在暴雪、低温的袭击下,不断有人死去。当晚9点指挥官点名得知,已有1/3的士兵死亡,剩下的人还有一半严重冻伤。
行军第三日
短暂的休整之后,凌晨三点,第5联队像无头苍蝇般再次出发,结果又走上一座四周全是断崖的山头。神成文吉绝望至极,大呼“天要亡我”。一些士兵被冻得精神错乱,呼喊着跳下悬崖,还有士兵拿着刺刀疯狂砍树,大喊着“我们做个木筏漂流吧”。
据后来的资料显示,他们当时所处的地区,积雪深6~9米,11级大风,气温为零下20度,士兵的体感温度就更低了,而他们身穿的衣服,只能抵御零下四五度的寒风。
早上7点,暴风雪有所减弱,神成文吉大尉和仓石大尉召集12名志愿者,让他们前往田茂木野寻找救援,并将联队遭遇报告给大本营。10点钟,志愿者返回,说找到了路线。
于是,全体人员立即行动,于当天下午3点抵达新的宿营地,队伍此时仅存71人。许多士兵因严寒出现严重的幻听幻视,把队友当成了怪物,甚至听到他们在喊“我要吃他的肉”、“放心,人人有份”。当晚,暴风雪再度增强,士兵接连死去,凌晨出发时第二次点名,仅剩下30个活人了。
幸存者挣扎着继续前行,途中遇到一个岔路口,由于山口鋠已经昏迷,神成和仓石2人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决定兵分两路,分别时约定,任何一队活着回到田茂木野,都要请援兵速速救援。
仓石大尉一队搀扶着山口鋠右行,他们走到路的尽头,发现是一处断崖,只好躲在附近的凹地中等待救援。期间,几名士兵志愿出去探路,结果全部失踪。神成大尉率一队左行,这是一条正确路径,但由于风雪太大,他无法确认路线。
行至半途,神成文吉大尉气力用尽,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只好下令就地解散,各自逃生。伍长后藤房之助含泪抛下神成大尉,带领还能走路的少数人,继续前进。
幸存者11人
演习计划原本是两天一夜,可5天过去了,依旧不见第5联队的踪迹。日军大本营感觉情况不妙,慌忙组织一支万人救援队,进山搜救。
1月27日上午10点,救援队发现了求援的后藤伍长。当时,他已经全身冻僵,呈倚枪站立而不倒的姿势,嘴里不住地呼喊神成大尉的名字。搜索队判断,神成文吉应该就在附近,立即分散进行搜索。
果然,在距离后藤百米的位置,救援人员发现了神成文吉和2名士兵。士兵早已被冻死,神成还有微弱的呼吸,医护人员立即对他进行抢救,但他全身硬如冰块,针头无法刺入,只好掰开嘴从舌头注入药物。然而,神成短暂恢复意识,说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随即因衰弱而死。
到了第九天,搜救队终于发现了等待救援的仓石大尉这一队,山口鋠被紧急送往青森陆军医院,但由于严重冻伤,最后还是因心脏麻痹和呼吸困难死亡。关于他的死亡,日本还有另2种说法,一说是愧疚自杀,另一说是军部为了推卸责任将他暗杀。
第十一天,搜救队在猎人的烧炭小窑里,又发现长谷川贞三等4幸存者,外面还躺着4具尸体。据长谷川所说,烧炭窑空间太小,不足以容纳八人,外面冻死的四名士兵体能状况相对较好,所以主动腾出空间,最后冻死在外面。
2月2日,救援行动结束,参与演习的210人被救出17人,其中6人送往医院后死亡,最终只有11人幸存。而这11人中,又有8人不同程度的截肢成为残疾。
文末
后藤房之助被发现时,仍保持站立姿势,被认为“哪怕死亡也要保持站立,作为路标为救援队指路”,在日本国内备受尊崇。他虽然被冻掉了四肢,但日本人却给他打造了一尊7米高的铜像。
二战后期,日本国内资源匮乏,大多数铜像都被回炉重炼,唯独他的塑像得以保存。在幸存的11人,只有仓石大尉、伊藤中尉、长谷川曹长三人肢体健全,不过,他们也没有活太久,死于两年后的黑沟台会战。
“八甲田山难”发生的原因,是多种因素的结合,有准备不充分,有指挥混乱,当然也有突发的恶劣天气。不过,这起事件也确实打醒了日军,之后以此为戒,完善了各种冬季作战的细节。据说,731部队当年在东北搞人体冻伤试验,就跟这起事件有关。
两年后,日俄战争爆发,日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证明他们的准备是行之有效的。当然,我们也应该从这起事件中吸取教训,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样才能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