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四卷 凡俗的群落
卉丰中学校长是新调来的杨卫东,他曾经的文化局副局长是虚职,初级中学校长可是难得的实职。他很高兴能回到教育系统,而且实权在握。学校除去二十几个不同学科的教师,后勤上,一个敲钟兼掏粪的老张,一个满脸疙瘩的年轻的周保管,还有一个以公职身份对师生医疗服务三六九待人的女校医。校医姓魏,不论在大通院里,还是在办公室的走廊上,经常洋溢着她的笑声,那笑声不是发自心里,而是从咽喉处挤出来的浅笑假笑。
音体美组,两个美术教师就是肖承均和苗喜水,两个音乐教师包括史红云,还有一个矮个子腰身不分的贾锦绣。贾锦绣跟屁虫一样地跟定了史红云,她们都带着文化系统的习惯,在相对净土的学校里格外显眼。相对文化系统,教育系统比较清纯,相对其他学科组,艺体组织却是一道浑浊的苍浪水,只可洗脚,而不配濯樱。在校园大片的光亮中,艺体组象是一个盲点,就如太阳的耀斑,在几平方米的地板上,聚集了如此密集的俗物也真是个奇迹!
干部子弟史红云时常的笑脸和笑声,若判断她人格健康那实在是天大的错误。史红云总觉的是大院里出来的,自恃高人一等。五短身材,三围等量的贾锦绣甲壳虫,仗着她父亲是某局科长,顾副县长是她干爹,更是仰风扎毛。她工作前曾是顾副县长家的保姆。她干爹已经退休在省城定居。说不定哪一个周末,她就去看望干爹,据说干爹有一个习惯,一日三餐,每餐定要喝三杯茅台酒。
曾经分管工业的顾副县长,很会启发,有一位年轻厂长到他家里玩,他就说:“某某某经常来我这里坐坐啦啦,你也不来。某某某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这位年轻厂长愣是装听不懂。结果,人家都接二连三地提升了,厂书记的小舅子小姨子和情人,都安排的很好。他不仅是个庸官,也是一个色官,县招待所里的小妞,他弄成了他的儿媳妇,儿子后来兴许发现了,正闹离婚呢。退休后的生活,昼伏夜行,出门畏畏缩缩的样子,很怕见到熟人。
杨卫东校长官本位意识强烈,他对一些信息特别敏感,一天,客人说到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的区别,他说:“政协委员要交提案,人大代表要交议案,两者是不一样的”。他还知道正局副局正科级副科级正县级副县级。经常说,省级领导某某将有变动,市级领导某某将有变动,县级领导某某将有变动,文件还没有出来,不出几天,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
县里筹备一个行业茶话会,杨卫东代表学校出席,有人说要准备礼品,他立即纠正:“不,不是礼品,是奖品”。说到县委领导参加会议,他立即纠正:“是出席,不是参加”。他时时处处注意尊贵的形象,起坐时紧紧衣摆,出门必定擦亮黑色皮鞋,迈几步鹅步,审视一下,弹一弹衣服上的落发,照照镜子,梳梳头。每次说话前,他要干咳一声,试试嗓子,然后开始说话。办公室了不小心打了嗝,他本能地慌乱干咳一下,用以掩饰他的打嗝声。若有底气,他会及其小心翼翼地精心地把大屁化小,粗屁变细,变的含蓄无比,温婉动听,然后紧跟上一声低低的干咳,作为掩饰尾音。
他有一个看报纸的嗜好,每天必看,每期必看,他原是民办小学教员,因他能象朱利安背《圣经》一样背主席语录,文革中名声大噪,因此他被提升为教育干部,改变了命运。先是乡镇教育组调研员,后任文化局,当上了局长助理,然后是文化局副局长。他体型越来越肥硕,每当他踱步在校园里,真有泰山压顶的分量,可是只要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他立即变成了毫无分量的氢气球,起身让座时的贱样,两眼就如吸盘,直勾勾地盯着上级领导的脸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