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献铎:怀念故乡的土寨墙
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怀念故乡的土寨墙
作者 | 曾献铎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我回到故乡赊旗镇,再次站在我几十年间早上晨练、黄昏散步的南寨墙上,又一次沐浴在浓浓的爱意中,又对这即将消失盘踞赊旗镇的恣睢和威严的土寨墙产生了回忆!
英国学者·贝思飞在《民国时期的土匪》(徐有成译,1972年11月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书中写道:“豫西南的赊旗曾是通过唐河和白河运往汉口的货物集散地。从蒙古和西北来的商队也在那里逗留,将带来的货物装上船,那些从南方来的满载货物的船只,在返回之前也要卸货。总之、赊旗镇一直是全国最富有的商业贸易中心之一,直到铁路的兴建所给它带来的冲击,它被剥夺了所有的商业活动……到了(20世纪)20年代,它已经沦为满是尘土的市镇了”。
建筑寨垣
咸丰三年(1853年),捻军在北方举义,为保护集市的安全,赊旗镇匆匆环镇起造了一道土寨墙,土寨墙建到“后河”南码头遗址时,也将码头的出入口全部筑入土寨墙内。
由于赊旗镇码头的特殊地理位置,街道皆环码头而建,使赊旗镇成为不能设防的集镇。咸丰七年(1857年),捻军一部攻陷赊旗镇,镇内富商豪绅皆躲于山陕会馆春秋楼内,被捻军大火焚之,损失极为惨重。
经过此次惨痛教训,镇内的富商豪绅们心胆俱裂、南阳府、县、镇火急鞭策地方利用民资民力迅速筑建便于设防的坚固城垣,为了保护全镇商民的利益和生命财产,全镇商民遂集资于咸丰八年(1858年)建起了砖砌高大城垣。城墙内以素土夯实,外部以青条石为基、上砌青砖筑成。咸丰八年(1858年)秋间,正当筑寨工程即将完成之时,工程只差赵河北岸后河码头南侧东西出入口尚未合拢筑起,突然获悉捻军转战重来,这时寨局主持人立时采取临时措施,利用杉蒿筑成木寨,堵着缺口(后称木寨口),以抵御捻军。
咸丰九年(1859年),赊旗镇城垣全部续建完成,周长十八里、高三丈五、厚两丈五、顶面宽一丈三,城墙外沿筑五尺高的掩体围墙,围墙上筑三尺高,三尺厚,四尺宽的城堞:每垛城堞中心处,开有向外射击的方口枪眼。
抗日战争时期
上世纪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初期,抗日战争爆发,日寇飞机经常到赊旗镇轰炸。为便于居民逃难疏散(跑老日),市民只好忍痛自毁城桓,南寨墙也随全镇一样、扒掉城墙,只留土寨,此时商铺也大多关门歇业,昔日聚居达十三万之众的繁华巨镇仅剩万余人在此苦苦挣扎,市面冷落车马稀、风雨飘摇,百废待兴。
75.8 洪水决口处
1975年8月5日-8日,社旗县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县城附近降雨量达到550毫米,风力8级。由于降雨集中,洪水暴涨,社旗镇周围一片汪洋,村庄被淹,房屋倒塌,县城被水围困,交通中断。
8月8日上午,南寨墙决口了,位置就在原县一中操场的西南处,具体负责此段险情的是驻军33762部队三营机枪连的指战员。县委紧急拨发抢险粮4万多斤,麻袋1万多条,有县汽车队汽车装满粮食袋,进县第一中学大门,驶向后操场西南墙处。有机枪连指战员立即推倒中学院墙,把近200包粮食,跑步扛送到寨墙上。在堵塞决口中,战士们不顾生命危险,腰系绳索,跳进汹涌的洪流中,经过7个多小时的搏斗,终于堵住了入城的洪水,保证了县城的安全。
洪水过后,我到决口处看当时的实际情况,现场是遍地因粮食受水渗泡而胀包、发芽外,进水的地方是由十八斤青砖彻成的约2米见方的涵洞(或说是老水阐)。涵洞也好,水阐也罢,总之在咸丰八年修建寨墙时用土将他夯实啦。
8月5日-8日,几天的洪水渗泡,使这与其它地段不平衡的土基承受不了4310米³/秒的压力而决口啦。
洪水后,据老年人讲:这个决口处就是建码头出入口的“附属工程”在当时,码头遗址在后河到处都有,任凭人们破坏,占用改造,无人干涉。我就在码头西边住了几十年,就连我家的鸡窝下面垫的也是几块长37.3厘米、宽8.3厘米、厚7.7厘米的十八斤砖。
“西南联大”
洪水过后,也记不清是何年何月,有关部门(河套管理所)才在洪水决口处的上方,寨墙顶上,用水泥浇铸了一块宽约1.5米,高约0.9米(净地面)的横型纪念碑,上刻“七五·八洪水决口处”。纪念碑的建立,使我每天的晨跑、晚练经过此地,纪念碑顶部约10cm的宽度是我稍息的地方。又过了多少时间,老一中的西南角盖起了一幢小楼,并有学生在学习。
在一次朋友家聚餐中,我问其在老一高学习的孩子,“你们一高的教学区、生活区等都很齐全,怎么现在后操场的西南角,飂古飂稍的还有几班学生呢?”“哈哈,那是我们学校的高四段呀,学生们统称为“西南联大”……
从此我每经过此处,坐在纪念碑上稍息,面朝南,是赵河,面朝西北,便是“西南联大”,它的院墙离寨墙的底部约5米,逃课的学生们留在院墙上的脚窝依稀可见。看学生们认真的学习,愿有更多的文学巨匠在这里出现,更愿陈景润《哥德巴赫猜想》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在这里研究运算出最深奥的理论……
古航道与古码头
西南河石头堆,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前,赊店人对赵河矶头上游约40米处乱石堆的俗称,是大多数妇女洗衣、槌布、淘米,儿童逮鱼、捉虾,摸蟹的好地方。
传说是明朝末期时要在此处修建码头,石头运来了,码头不建了,运石头的银子也无处淘,因运输困难,当时都是独轮车,推车卖石头的都把石头堆在了河边不要了。
直到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在此基础上建了一个小型矶头。又于1975年间,毁了小矶头,在其下游约三十米处,建了现存在的矶头,石头堆的遗址在矶头上游还明显存在(只是现石头全没了)。
2008年间在现矶头的下游约七十米河西处又建了一座小矶头。2009年赵河涨水时,小矶头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但把河东岸的2米多高的河崖冲垮了,洪水过后。出现了很多青花瓷片,还有个别铜钱,每天都有瓷片爱好者到此找捡。
我家离这里很近,但得到的信息却很迟,可也利用几个空闲时间跑到河内寻找了些瓷片和铜钱,捡到的瓷片,在山陕会馆西南处开发时挖出的瓷片是一样的,人们的推测是,货船到码头卸货后,船上的残损,破瓷器到此抛扔(当时的码头也有一些规章制度限制着垃圾不允许在码头内乱堆)。在我捡到的瓷片中,有两片最令我喜欢并珍藏的是:
1. 直径5cm的茶碗底足款识为:“大明成化年制”。书写挺拔有力,成化时期瓷器虽无永乐、宜德时的雄健之风,但已形成了新的风格,瓷器鉴赏故有“明看成化,清看雍正”之说。
2. 直径3.5cm的细瓷碗底足,款识为篆书,因对篆书不懂,找人鉴赏为“乾隆年制”四字两行篆书款(不知对否)。瓷底足上方瓷体的残留部份、胎质洁白精细、胎体厚薄均匀适度,而且在残留的边缘,还有少许严整细腻的颜色釉,更显示了这块瓷片的富贵奢华。
捡到的两枚铜钱,因铸迹太重,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
从石门街上寨墙向西约五十米的河内,也是石头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修护坡堤时被废物利用。
离开赊店几年啦,可我忘不了生我养我的这片故土,我也总是找些借口和机会到赊旗站在我家老宅的废墟上,望着码头遗址,回想着那些历史传说,和自己的亲身经历。
2020年12月27日,回赊旗,在县广电局朋友的引领下,拐弯抹角的来到了南寨墙,这里已被扒开了两个豁口作为航运码头的出入口.但在扒开豁口的同时,却惊现了几百年前的老码头遗址、遗物,(老码头是何年修建的,还有待考证)这就是十八斤砖用糯米汁掺石灰切垒的老码头出入口,出土的十八斤砖很多,都被拉走保存起来啦!剩下的有百十块左右码在旁边。
但眼前,我最关心的是:没有挖出的部分清晰可见,若加保护,其不是赊旗码头所蕴藏的深厚文化积淀。在推动“万里茶道”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中,更显赊旗人的宝贵精神财富。
这些幸存的码头遗址,绝对能证明这些遗址,古迹不是杜撰与传说。更不会像75.8洪水决口处再次被修入城墙之中,成为赊旗人的遗憾。
赊旗镇作为万里茶道重要水陆中转枢纽,一直致力于推动万里茶道沿线城市在历史遗迹保护,历史资料收集,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展开合作,共同努力,推动“万里茶路”申请世界文化遗产。赊旗镇保存有最为完备且丰富的茶路文化遗产资源。
赊旗南寨墙的码头遗址,就是万里茶道水路终点的重要物证。(全文完)
作者简介
曾献铎,社旗县赊店镇人。其作品文风严谨朴实,既有冷静的逻辑思辨,也有浓郁的情感张扬。尤其是对秦晋商贾商业文化积淀的挖掘,更独具特色。其作品《茶庄相公的一天》、《晋商的起源与发展》、《常家银匠楼》被山西省《茶道商魂》全部录用,其他作品也多在南京《老年健康》、南阳晚报、社旗《大码头》、《赊店春秋》、《宛东潮》等杂志见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