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庞晓玲
作者于小燕,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新浪博客:酒泉于小燕的博客。博客认证 :头条文章作者。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于小燕的农家生活。庞晓玲文/于小燕我和庞晓玲在一个村。我们村有十四个队。我们村就像一棵大树,我们这十四个队就像这棵大树上的十四个果子;我们村又像是一条河流的一段,这十四个队就是它的每一小段。庞晓玲住在河东头,我住在河西头,几年都见不了一面。有一次,我听她们队里的人说,她也见不着庞晓玲。我很诧异:“你们住在一个队里,怎么会见不着呢?”那人说:“她不出门,你怎么见着?”我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庞晓玲嫁到我们村。那时候村里年年冬天办社火,我们都孩子小,孩子公公婆婆带着,我们就跟上社火队玩去了。各队爱耍社火的人几乎年年都来。庞晓玲也是她们队的活跃分子。那时的她,爱说,爱笑,唱得好,秧歌子扭得也好,一闲下来就爱串门子,还爱和半大孩子玩皮筋、踢毽子、跳绳,十分活泼。这样一个精力充沛爱玩爱闹的人,待在家里不出门,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以前我们年轻的时候,农闲时还常常一起出外打工。庞晓玲干活利索,手底下快,人又聪慧伶俐。我们在脱水菜场上班的时候,无论是分拣烘干的洋葱粒、辣椒粒,还是择新鲜辣椒,她都能领到相对较好的料。不是谁给她关照,而是料就堆放在那儿,不能挑选,但是大家在拿料的时候,七手八脚的,她取你也取,庞晓玲眼睛亮得很,手疾眼快,下手就是一袋好料。她干活又有技巧,常常是别人一天分拣几十斤,她就分拣一二百斤。有一段时间,我和她搭对择洋葱。择洋葱工序简单,主要就是择去里面的干皮和变质的洋葱。她告诉我,这是新洋葱,农户装的时候就把坏的择了,没坏的。葱皮轻,一倒袋子自己就掉了。就这样,我挣着空袋子,她拤起一袋洋葱,“咵”一下就倒进来了,根本就不择。洋葱经这么一倒袋子,果然扑落了许多干皮,焕发出新的光彩。别人一天择十几袋子,我们一天就择三四十袋子。我跟她这样干,她意气风发,兴头十足,我却总担心有人发现,一看见有人朝我们过来,心里就“嘡嘡嘡嘡”的,不自在。她也嫌我手底下慢,又常常阻挠她这样做,不久这个地方的洋葱择完,老板拉我们去另一个地方的时候,我们就各自重新选择了搭档,从那就再没一起干过活。后来孩子渐渐大了,我们各忙各的,几乎再没打过交道。十几年天气,没想到她竟性情大变,成了不出门的宅女,这也太奇葩了吧?她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在屋里待得住?此后我就经常有意无意的留意庞晓玲的消息,听说她就是一月二十天的去一趟城里,或者参加村里人家或亲戚家的红白喜事,其它时间她都是轻易不出门。“一年到头啥都不干,懒死了!”知道的人都看不起她。所有人都猜测她是越变越懒,整天不出门,待在家里睡觉。要不然她在干什么?看电视也有眼睛看困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城里回来,正好遇见她。几年不见,她胖了,胖的很厉害。我就问她:“你现在干什么?”她说:“没干什么。闲着呢。”我说:“那也好着呢,你现在孩子大了,该享清福了。”她说:“好什么好?待在家里不出门,身体就变差了。我现在岁数也还不大,各种病都上来了。”我说:“那你找个工作出去干。”她苦笑一声:“我这个年龄,又没多高的文化,又没有技能,能找到什么工作?”我说:“我记得你以前学过缝纫,可以开个小店,给人做些针头线脑的,那样投资不大,也很赚钱。”她说:“我倒是那样想过,但是我现在见不得针线,一看见那些针头线脑的,就烦。”我就说:“那你开个菜店,或者在街上摆个小摊,也好着呢。”她说:“不行,我老公不让去。”“那怎么办?”我又说:“那你看看哪个小区招保洁,你去试试!”她说:“保洁我不能干,我不能摸凉水。”我就对她说:“现在做保洁都戴着手套,不用手摸水。”她猛然摇了一下头,说:“我不去!保洁工作辛苦,工资又低,与其干那个,我不如在家养好我的鸟。”“养鸟?养什么鸟?”我惊讶极了。“我给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对人说。我养着一只鸟儿,那鸟每星期都能下一只蛋,那蛋值钱得很,一只能卖500元到1000元不等,就看怎么喂、喂的什么饲料。喂的顿数、时间不同,下出来的蛋颜色也不同。有粉白,淡红,浅黄,橘黄四种。颜色越深,价格越高,我这些年不出门,就是在研究这些。我还希望有朝一日,我自己能孵化出几只这样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