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五十七章精解及译文
开经语
道妙德善抱无得一 行善利生济世救人
虚静恬淡寂寞无为 知强守柔神定气闲
求真返朴天地人和 慈心大用智慧超逸
道常无名玄同无碍 上德无己法雨无边
学习道德经,开启大智慧
此章于后面二章贯穿一条主线,就是“以无事取天下”。无事取天下就是无为而治,这条主线从无为思想发端,在第37章达到第一个高峰,即无为而无不为。无为是因,无不为是果。无为之因与无不为之果前后相应,用之于社会实践就是无为而治。
这是黄老思想的治理核心。第46章再次深化无为而无不为的法则,得出“取天下常以无事。若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的道家社会治理法则。此章是无为而治的根本章。
黄老思想的最大社会影响是无为而治。在汉文汉景帝时代出现了黄老思想无为而治的社会治理实践,后世称为文景之治,是老子《道德经》思想运用的典范。但文景之治被汉武帝所终止,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思想从此成为几千年的治理模式。
第57章
第一段: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第二段: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民多利器,邦家滋昏;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第三段:
故圣人云: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
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道家社会治理法则是无为而治,其理论渊源是“无为而无不为”法则。此章经文分为三段。
第一段经文: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王弼注:“以道治国,则国平。以正治国,则奇兵起也。以无事,则能取天下也。上章云'其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又不足以取天下也。”这是回顾第48章的结论,与此章宣说的是同一妙理。
老子宣说道治而不是德治,更不是仁治、义治、礼治。老子把德分为上德和下德,无为之德是上德,上德是“孔德之容,惟道是从”(21章),完全与道相应,绝不偏离无为法则。儒家只知道“以正治国”,兵家只知道“以奇用兵”,这与老子道家的思想相差极大。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二者皆是有为之象,违背无为法则,所以必生大乱。简单说,以正治国者无法避免以奇用兵,似乎这是最成功的社会模式。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31章),老子对用兵是极为反对的,即使不得已用兵以降魔除暴,“战胜则以丧礼处之”,战胜者应该为死于战场的敌方阵亡者举行葬礼,安慰阵亡者的灵魂(“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同上)。老子的大悲心极为广大深厚。
后文说“有邦之母,可以长久”。世间的侯王是“有邦”,而不是“有邦之母”,所以不可能长久。“以奇用兵”是极为短暂的,治邦不可能依靠用兵。即使“以正治邦”,世人认为是长久之道,老子看来也不是“有邦之母”,所以不可能长久。
二句经文宣说不可长久之意。只有“以无事取天下”才是真正可以长久的,因为这是“有邦之母”,有邦国长久的大根大本。
陈鼓应翻译此三句经文为:“以清净之道治国,以诡奇的方法用兵,以不搅扰人民来治理天下。”似乎三者都是肯定句,其实不然。前二句都是有为之道,是老子所贬斥的,“以无事取天下”是无为之道,才是老子承许的,是无为而治思想的开演。王弼注解认为即使“以正治国”,也必然导致“以奇用兵”。
王弼注:“夫以道治国,崇本以息末。以正治国,立辟以攻末。本不立而末浅,民无所及,故必至于奇用兵也。”王弼从整部《道德经》中悟出一句话:“崇本息末'’(“老子之书,其几乎可一言以蔽之:崇本息末而已矣。”)
《老子指略》说“以无事取天下”就是以道治邦,以道治邦与以正治邦是背道而驰的二条不同的道路,正像“为学日益”和“为道日损”是二条相反的道路一样。世人的目标是以正治邦,制定很多法令令人遵守,甚至禁言禁行(“天下多忌讳”),举手投足即犯禁。王弼深知老子密意,故说“以正治国,立辟以攻末。”
立辟就是立法,《尚书》称杀头为大辟。“以正治邦”就是立法令禁止言行,法令虽有锄奸禁恶的功用,但都是表面的,暂时的。王弼说:“安者不以安为安,以其不忘危也。故保其存者亡,不忘亡者存;安其位者危,不忘危者安。”后人的居安思危从王弼的名言中引申而来。
王弼观察世道安危,从老子此段经文中悟出其秘诀,敲响千古警钟。古来侯王皆以安为安,不是居安思危,故至于败亡者不可胜数。西汉末年和东汉末年就是最好的例证。王弼还没有经历五胡乱华和永嘉南渡的中华大乱局,但言语中已经预见后世的乱世。这都是“立辟以攻末”,不是“有邦之母”。
“有邦之母”就是以道治邦,而不是“以正治邦”。今人注释多错会老子经文本意,以为老子是在赞扬“以正治邦”和“以奇用兵”。“以正治邦”和“以奇用兵”都是老子极为贬斥的,正像“躁胜寒”是极为贬斥的一样。
三句经文是有转折的,“以正治邦”必至“以奇用兵”,奇正相依,孰知其极?“以无事取天下”是转折,前后经文一反一正,十分明显。修心是以道治邦,立辟是法令治邦,二者相差千里。这正是此章经文的主题。
无为而治是以道治邦,法令治邦是有为治邦。大同社会是无为而治,小康社会是有为而治。公天下是无为而治,私天下是有为而治。黄帝尧舜三代是无为而治(垂拱而已),禹汤文武成王周公六君子是有为而治。
从《庄子》一书记载看,黄帝尧舜三代是现实地的无为而治,不是究竟地的无为而治。无为而治有真谛俗谛之别,这个区别很重要。“以无事取天下”是真谛的无为而治,垂拱而已是俗谛的无为而治。
孔子赞叹舜是无为而治的典范,因为舜是“垂拱而已”。舜治理天下只是穿件衣服,拱手行礼而已,不需发号施令,而天下大治。所以孔子赞叹三代是大同,六君子只是小康。
17、18、19三章是老子对理想国的思考,57、58、59三章是老子对理想国的更深刻的思考。孔子赞美德治,老子宣说道治。前三章和后三章都是道治与德治(及法治)的对比。“以正治邦”无法避免“以奇用兵”的恶果,必将导致流血战争。
后世看到“以奇用兵”就把《道德经》说成是兵书,离开老子本怀太远了。《孙子兵法》探索了兵法中奇正关系,提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奇兵思想,后人把孙子作为军事家(武圣)来敬仰。孙子的军事理论深受老子“以正治邦,以奇用兵”的经文的影响,但老子是反战的,这一点不能忘记。
老子作为军事家一定是第一流的,但老子必定是怀着悲心来从事不得已的战争。后世的乐毅、范蠡、张良、诸葛亮、郭子仪、李泌、刘伯温都是老子的道家军事理论的杰出实践者,以战止战,恢复和平是战争的唯一使命。
《道德经》的慈悲和大智慧在后世发展出道家军事家传统,这是值得赞叹的,因为道家军事家传统的出现,避免了更多的杀戮,可惜中华历史悲惨的杀戮战争太多了,这样的道家军事家太少了。中华历史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崇尚杀戮者太多,大杀平民,大杀功臣,这是老子所悲切的,庄子说“千年之后必有人相食”,言已至此,警告不可谓不深切。劫运如斯。
老子不是军事家,但老子思想影响了无数军事家,当天下无道,陷入战乱的黑暗时代来临之时,范蠡张良等道家军事家应运而生,以道家智慧恢复和平,保护天下苍生。这样的历史事件反复出现,老子始终是一位导师。
第二段经文: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民多利器,邦家滋昏;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此段经文是征信,“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以此引出下面八句经文。世人听到老子的圣言,多有怀疑,不肯听信,所以老子再征信,令世人以事实为证,不得不信。河上公注:“老子言:我何以知天意然哉?以今日所见知。”为什么是“以无事取天下”?看看今日天下的治乱就知道了,不需要深入玄同大定,世人的肉眼就可以看到所言不虚。
经文: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河上公注:“忌讳者,防禁也。”就是防民之口,禁言禁行。周幽王是禁言禁行的始作俑者。弥,久也。民众陷入永久的赤贫中了,富裕遥不可及。贫不仅指物质生活之贫,也指一切精神生活。“而民弥贫”就是民陷入物质和精神的完全贫困中。
经文:民多利器,邦家滋昏。一本作“人多利器”,民即人也。河上公注:“利器者,权也。民多权,则视者眩于目,听者惑于耳,上下不亲,故国家昏乱。”人主用权,百姓所见所听,违反本性,故不知所措。这是“眩”和“惑”的意思。
老子的民有时指下层,有时仅指人,所以有版本作“人”,可指人主。邦家是邦与家,帛书甲本是邦家。“邦家昏乱”就是天下昏乱,上上下下乱作一团。第54章“修之于家,修之于邦”是二个层次,这里也是二个层次,不可混为今日之国家一个层次。不然就以为是下层之民成为乱源的意思,正好与老子本意相反。
王弼注:“利器,凡所以利己之器也。”老子第36章说:“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王弼注“利器,利国之器也。利国器而立刑以示人,亦必失也。”刑法就是国之利器,“利国器”就是把国器磨得很锋利。“人多利器”就是“利国器以示人”,不是下层民众掌握了利器,致使国家昏乱。
经文:人多伎巧,奇物滋起。王弼注:“民多智慧则巧伪生,巧伪生则邪事起。”今天的科技进步是“民多伎巧”,世人以为老子是反对科技进步。实际上古代侯王追求奇货珍玩,大起宫殿是普遍现象,秦始皇阿房宫的规模和奇货珍玩是今人记忆犹新的。
唐杜牧作《阿房宫赋》,描写了阿房宫的宏伟规模,这些都是耗尽天下民力的。《水浒》描写宋徽宗喜爱奇石异物,大兴花石纲,天下民弊,导致宋江等大量农民起义。
后人称赞文景之治就是汉文帝汉景帝奉行黄老思想,自行节俭,拒绝阿谀之徒提出的大建宫殿的建议。汉文帝汉景帝一定记住了此句经文,才能够成为历史上最为节俭的君王。
庄子说:“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生)。通达生命者不追求与生命无关的东西,“奇物滋起”是与生命无关的东西,是伤害生命的。“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才是领会生命者。
经文:法令滋彰,盗贼多有。“以正治邦者”,就是私天下以来的六君子及其拙劣的后世模仿者(王道和霸道)都以为法令是万能的,可以让天下臣民服从自己的个人意志,可以让天下盗贼销声匿迹。但社会的实践是,法令越多,盗贼越多,盗贼越多,法令越多。盗贼并没有因为法网严密而减少。
王弼《老子指略》对此有深刻的解读:“夫邪之所以兴也,岂邪者之所为乎?淫之所以起也,岂淫者之所造乎?”邪恶的发生是邪恶者自己兴起的吗?淫乱的发生是淫乱者自己生出淫乱的吗?意思是说,邪恶是有更深的根源的,淫乱也是有更深的根源的。
邪恶者和淫乱者也是受害者,邪恶者植入了邪恶的基因,淫乱者植入了淫乱的荷尔蒙,邪恶基因和淫乱荷尔蒙不予以消除,光把邪恶者和淫乱者处死有什么用呢?法令只能处死邪恶者和淫乱者,但不能消除邪恶基因和淫乱荷尔蒙。
“故闲邪在乎存诚,不在善察;息淫在乎去华,不在滋章。绝盗在乎去欲,不在严刑;止讼在乎不尚,不在善听。”要杜绝邪恶在于启发内心的真诚,不在于善于辨别邪恶;止息淫乱行为在于去除内心的躁动,看破这个肉身是大患之源,或者降低荷尔蒙,不在于法律条文的严密;
杜绝盗贼在于去除内在的欲望,不在于严刑拷打;让天下没有争讼在于不把人分为高低贵贱,不在于像包公一样明察秋毫,善于断案。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观。恢复内心的纯朴比建立越来越严密的法网更加重要。
“故不攻其为也,使其无心于为也。不害其欲也,使其无心于欲也。谋之于未兆,为之于未始,如斯而已矣。”有道者不在于盗贼偷盗时抓个正着,而是使盗贼无心于盗窃,即使把金银丢在盗贼眼前,盗贼看都不看一眼,弃之不顾,心中没有盗窃的念头,就像燕子对主人的食物看都不看一眼一样。
有道者不在世人欲望起来时去伤害世人的欲望,而在于使世人没有欲望,这就叫谋划于未有征兆之前,作为于欲望没有生起之时。这就是老子的教义。“吾将以为教父”(第42章),老子就是这样一位大宗师、教父,而不是一个尽责的警察,半夜守候在偷盗现场,把盗贼抓个正着。
“故绝圣智以治巧伪,未若见质素以静民欲;兴仁义以敦薄俗,未若抱朴以全笃实;多巧利以兴事用,未若寡私欲以息华竟。”老子19章说:“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后世很多注释家对此愤愤不平,为儒家的仁义叫屈,王弼《老子指略》阐述的有理有据,“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是多么重要。
用现实地最高的智慧来防范世人的巧伪,不若恢复人质朴的本性,使民欲归于寂静;高举仁义的大旗来改善早已败坏的民俗,不若抱朴以保全人固有的纯洁之心;制造各种奇物来满足欲望,不若少私寡欲,保持内心的无知无欲来止息外界的各种诱惑。
“故绝司察,潜聪明,去劝进,剪华誉,弃巧用,唯在使民爱欲不生,不在攻其为邪也。故见素朴以绝圣智,寡私欲以弃巧利,皆崇本息末而已矣。”司察、聪明、劝进、华誉、巧用这些世俗的聪明办法是末,只有使人“爱欲不生”才是本。
《道德经》的核心就是崇本息末。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内心的“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才是关键,爱欲不生远比“法令滋彰”更有效,这就是文化的价值。
虽然不能因此就得出结论说,现实地的法令是毫无价值的,应该承认,法制文明是人类文明的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但老子的心学比外在的法制更为重要,这是必须认识清楚的。内心的文明和法制建设不可偏废,但从文化的角度看,内心的文明更有价值。
王弼第49章注:“若乃多其法网,烦其刑罚,塞其径路,攻其幽宅,则万物失其自然,百姓丧其手足,鸟乱于上,鱼乱于下。”人间若法令滋彰,刑法严苛,正像捕猎者制造很多捕猎工具,使鸟不能安心的在天上翱翔,使鱼不能自由的在水中回游。这也是对此句经文的生动解读。
以上都是引用王弼《老子指归》,可见王弼真是深契老子思想者。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从八句经文看,完全可以领会老子“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三句经文的本意和其中的转折。八句经文宣说“以正治邦”是完全行不通的,只是其中只有“民(人)多利器,邦家滋昏”二句经文与“以奇用兵”有一点关系。
次章老子宣说了“正”与“奇”的关系:“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可见第57章和58章应该合起来解读,才能完整领会经义,正像39章和40章必须结合起来解读一样。
严遵《老子指归》正是把58章的一半经文(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谜,其日固久矣。)归属57章。严遵本只分为72章,德经40章,道经32章。
王弼河上公分把《道德经》为81章非常有价值,可能是汉代就已经这样断章了。《黄帝内经》“素问”“灵枢”二篇都是断为81章,与《道德经》81章相同,这是汉代经学家的断章脉络。今人可以继承王弼河上公的断章法,但也必须兼顾文意,有时必须把不同章节的文意结合解读,才能接近老子的本意。
从此章“正复为奇”一句经文看,首三句经文正是“正复为奇”的典范。“以正治邦”导致“以奇用兵”,没有达到“以正治邦”所期待的效果。“以无事取天下”才达到了真正的效果。老子对“以正治邦,以奇用兵”是作为反面例证,而不是正面例证。
第三段经文:
故圣人云: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
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这是“无事取天下”的最好例证。老子从四个大的方面宣说“无事取天下”的妙理。“取”是轻取之意,犹探囊取物,瓮中捉鳖。此意与第59章“治大邦,若烹小鲜”意义相同,都是言容易之极。
无为、好静、无事、无欲是修心四法要,自化、自正、自富、自朴是四正果。此章重点是宣说“无事”的法则,无事法则是从无为法则引申出来的,是更具体的宣说无为法则。第63章说“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意义极为关联。无事法则是无为法则的具体化,所以“以无事取天下”就是“以无为取天下”。
好静是“归根曰静”,“清静以为天下正”的修清静心的延续。侯王和文化精英对民众有极大的不放心,认为邪恶、淫乱、不可教化。如果没有他们的管理教化,则民众必然本性顽劣,而且贫困不堪。民众的富裕完全依靠他们的教化和治理。
老子对此不予认可,所以提出“民自化、民自正、民自富、民自朴”。根源不在于民众,根源在于侯王精英的“无为、好静、无事、无欲”。圣人是“无为、好静、无事、无欲”的代表,所以理想社会是“民自化、民自正、民自富、民自朴”。
民自化是指民众自然向善,民自正是指民众自然正而不邪,民自富是民众自然财富充足,民自朴是指民众自然保持淳朴本性。
王弼注:“此四者,崇本息末也。”老子的崇本息末思想就是集中在此章的四句经文中,值得深刻领会。修行人应该作为观修的引导文。人性是善还是恶,老子用自己的修心四正果回答了这个问题。老子的答案是,从现实地看,人性是恶的;从究竟地看,人性是善的。
把人从现实地引向究竟地,则人人都是大善人,人人都是尧舜,人人都是证道的大宗师,人人都有大悲心。反过来,不从究竟地看,人人都是恶人,不可改悔的,必须“法令滋彰”才能暂时遏制人性的恶。
庄子《在宥篇》说:“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在宥就是绝对的维护万物的自然状态,治理天下就是干扰天下的自然状态。“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哉?”不扰乱天下人的本性,不改变天下人的天德,还需人来治理天下吗?在宥就是无事取天下。
“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赏罚分明是“以正治邦”,但赏不足以满足一颗不知足的心,即使举天下赏给人也不会让人满足;罚也不足以让恶人放弃作恶。
庄子总结说:“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安其性命之情比赏罚分明要重要得多。安性命之情就是无事取天下的另一种描述。恢复人的性命之情,这是“无事取天下”的核心,这是无为而治的思想。
散文诗译文:
修行者啊!
我现在宣说远古证悟者无事安天下的教法。
世人以为以公正的法则治理邦国,
一定能够为邦国带来长久的安定。
世人以为战争必须用诡诈的兵法,
必定取得胜利。
治邦和用兵法则不同,
一者用正,一者用奇。
证悟者宣说无为而治才是正道,
有为而治不可能持久,
所以说“无事安天下”。
我怎么知道这一无上妙法呢?
你们看看当今天下就明白了:
天下禁言日严,防民之口,
万民日益陷入身心赤贫。
人主多利器,
邦国和万民越来越不知所措。
正像工匠技艺太精巧,
制作的器物越来越勾引世人的心。
法令越来越繁多苛细,
盗贼却反而有增无减。
所以远古圣人传下教法:
我无为万民会自行运化,
我好静万民会自行正义,
我无事万民会自然富足,
我无欲万民会自然纯朴。
在上位的侯王啊,
不要扰乱自然无为的法则,
这是你真正的贞位。
道德经散文诗是意译,以求义理贯通,文句不一一对应,唯有以心印心,会契证悟者心法为指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