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鲍文昌丨散文/肉哥—王玉峰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鲍文昌：河北衡水人，山西西山煤电集团公司工作。喜欢小说、散文诗歌和乒乓球。现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太原市作家协会会员。
鲍文昌
即使在这年月，我也坚信，世界上绝对有一见如故的朋友。
我和王玉峰就是。
那是在参加由中国煤矿文联、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和《阳光》杂志社主办的《中国作家看兖矿》—第五届中国煤矿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的时候。
第一堂课的间隙，我从会场出来，迎面看到一张低调却非常阳光的笑脸：“你好，出来抽烟？” 我客气着微笑“哦，我不抽烟”。“一起坐会？”笑容依然灿烂，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好”。我爽快地坐下来。
看上去他是个粗枝大叶且快人快语的人，几分钟就能把自己倒个底儿掉。
他自我介绍：“我叫王玉峰，今年五十八岁，山西垣曲人，当过老师做过导演编过剧本做过北漂，拉过琴唱过歌学过书法，可以叫我王疯子王胖子王大抹布王肉肉和肉哥……”
“好，就叫你肉哥吧，喊着好玩”。我开着玩笑。
像很多精彩的小说开头一样，他的开场白也很抓人，他说：“我把一切都搞得很糟”。很有点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妮娜》开头的意味。“为什么？”我随口发问。他感叹：“什么事都做不好……”。
由于惦记倾听文学大家们精彩的讲授，也感觉他的话题会很长，于是和他约好：晚上见。
晚饭后，回到住处，听到隔壁高谈阔论的聊着什么，过去一瞧，肉哥正和同伴们天南海北聊得热火朝天。见我背着相机，他说：“兄弟，明天给哥哥照张像吧，我上台领奖”。“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今晚我们就先照它几张”。
经过初步了解，王玉峰的确是多才多艺的。除了能写一手漂亮的黄河风情小说外，唱歌、弹琴、书法样样在行。小说《张鱼》刊登在《阳光》杂志上，并因此获了奖。虽然获此殊荣，领奖的时候，在“咔咔”作响的相机和摄像机前，他的“光辉形象”依旧是笑得低调而阳光，甚至，有点羞涩。
再次接近王玉峰是游览山东邹城的峄山。很巧，我和他坐一个缆车。峄山的缆车很简易，两个座，一圈栏杆，很敞亮，不兜风。坐在缆车上，我忙着为前后的同伴们拍照。只听肉哥低沉的声音：“别乱动，我恐高”。他紧闭双眼，头冒虚汗，身体萎靡不振的蜷缩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我无法想象，如此健硕、如此活泛，像个老顽童的人居然会恐高。问他恐高是什么感觉，回答是：“有虫子从屁眼往头部拱的难受”。
缆车挺慢，时间挺长。为了缓解他的压力和症状，我没话找话和他闲聊。谈起他的创作，他乐得手舞足蹈、摇头晃脑，紧闭双眼，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背诵自己的得意新作《蒿草颂》。之后，我向他讨教唱歌技巧，他一边唱一边讲唱歌的运气、发音及其他技巧。在浑厚的《为了谁》的歌声中，终于登上山顶。王玉峰如释重负般地瘫坐下来，睁开了眼睛，擦一把汗水：“妈呀，难受死了”。他扬言，回来的时候，要走着下山。而周围，根本没有下山的路。为了安全，组委会婉拒了他。我说：“我还护送你下山吧”。他特感激地一笑：“谢谢兄弟”。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握着我的手，他动情的说：“这次参加会议最大的收获，除了领奖，就是你。谢谢，有空到垣曲来，哥哥带你们去看黄河”。“行，方便的话，国庆节就去”。我看重的是：他淳朴风味的黄河小说、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清澈见底的个性，我也很想读他颇具黄河浓厚色彩的小说。
国庆期间，朋友约我去垣曲，看望王玉峰。因为临时变动，专车取消，不方便，我便有些退意。但朋友很固执，说：“这个人很有意思，同时还可以看看黄河”。想到黄河，我答应了。
去垣曲的时间有些长，长途车在路上喘息着爬行。预计到达的时间过后，王玉峰一个接一个的打着电话。听到“在路上”、“还不到”、“再等等”的回答后，他绝望地长叹一声“哎呀，这破车咋这么费劲呐”。
晚上，到了垣曲，王玉峰热情地把我们接上了车，显摆似地去见他的朋友，一叠声的说：“我哥们，省城的作家，国企干部……”。然后，去喝酒。真是应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古训，在畅所欲言的神侃中，四个人你一杯、我一杯，酒杯交错；你一口、我一口，烟雾弥漫。展眼间，三瓶白酒酒瓶见底，舌头越来越短，笑声越来越大，话题也越来越长。结账时，服务员随意报了个数，肉哥连想也不想，抽出钱，就买单。我刚想与服务员理论，肉哥拉起我就走。车上，我直言不讳地说他被“黑”了，并为他分析了被“黑”的可能性。他一拍油肥的脑门：“嗨，真是的，我什么事都做不好。不管他啦，咱们玩去……”
接下来，他又带我们去一家特色小店，继续喝酒，我感觉酒多人乏，天气已凉，想早点休息了。但他很坚持，一手拉着一个，不由分说的拖进了特色酒店。我们被他的热情点燃，像梁山好汉般豪气冲天的大腕喝酒、大块吃肉。不时地喝五吆六、瞎吹乱侃，只喝的晕晕乎乎、腿脚发软，不知东西南北在哪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终于， 晕晕呼呼看到他雄壮大气的院落。进了院门，不觉好笑，真是“院如其人”。几片品种繁多的植物连着一座小二楼，楼房像他的体型，健壮而松弛；植物则像他的头发，无拘无束的任意疯长。院子有些塌陷，地面有些垃圾，墙壁有些裂纹。新建的楼房还没装潢好，物品家什散乱地堆放着；二楼空旷的房间，随心所欲地躺着几张书法；书桌上的毛笔，早已坚硬如针；墨盒上，灰尘结垢。
我回头一笑，套用他的一句话：“肉哥，你很多事都办不好”。他羞赧的一笑，搓搓手：“对着哩、对着哩，哥就是这样不精干”。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喝的太高了。第二天起床，我身体极不舒服。有气无力地萎靡在床上。肉哥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去医院吧”。我虚弱地挣扎着：“没事，血糖低了，吃些东西，调理调理，就好”。我很惭愧，不想因此给别人带来不必要麻烦，更不想因此影响了去黄河边上旅游的行程。
半小时后，我渐渐恢复过来，坐进了汽车。
一路上，公路盘山，风景宜人。肉哥详细地介绍着垣曲的地方特色及风土人情，讲述着作品的构思及人物的塑造，展望着下一部作品洛阳纸贵的远景。
路上，肉哥不时地给当地朋友打几个电话，告知行车地点并请他们准备午饭。
中午时分，下山后，看见一条小河，潺潺流过。
经过一桥，停下来。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已利索地从后备箱中拿出渔网和水盆，准备网鱼了。
我很奇怪：“河里有鱼吗？”他很得意：“不少呢，我网过好几回啦，很好吃呢”。我问：“你的朋友不是等着吃饭吗？怎么还有空网鱼？”肉哥一边脱衣服，一边嘿然而笑：“让他们多等一会吧。”“那我们还有时间去黄河边上游玩吗？”我又好笑又好气。肉哥自顾自地走着：“先网鱼，晚上给你们做着吃。”
他笨拙地往河里走，全然不理会快被打爆的手机。
看的出，肉哥的捕鱼技术还挺专业。虎背熊腰的他，挥动着健壮的双臂，站在过膝深的水里，非常投入、非常起劲地一网接着一网的抛洒，偌大的网就在舒展的收放中，在空中舞动着美妙的弧线，俨然一副精美的《渔翁网鱼图》。我顾不上饥肠辘辘的胃口，拿出相机，拍下动感十足的生动画面。
不一会，水盆里就游动起一条、两条、十条的小鱼。鱼不大，挺漂亮，很活泼，在水盆里没头没脑的乱窜。
良久，肉哥过足了捕鱼的瘾，边收网边说：“时间不早了，还要赶路呢”。我哈哈大笑：“你有时间观念吗”？
一路往黄河飞奔，汽车在雨后泥泞的路上颠簸。
终于，终于见到了黄河。然而，我们看到的不是奔腾汹涌的河水，而是一座黄河水库。浩淼的水面清澈无尘、宽广无边，全然没有波浪滔天的气势，而是波光粼粼、平如湖面的一种风情。我有点失望，却也被黄河的另一种风格所打动。
还没浏览完黄河的全貌，肉哥便拉我们上车：“快点，他们等得着急了”。
到了朋友家，朋友早已迫不及待了，来不及寒暄，端菜倒酒，肉哥豪爽地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般的大嚼大吃大喝，不时关照我们“兄弟，吃菜；来，喝酒”。全然顾不上朋友的问询。
下午，回到家里。肉哥丁伶咣当地洗涮了几条鱼，就要去给他钢琴班的孩子上课去了。我自告奋勇，要洗剩下的鱼。看到我精雕细刻般地刮着鱼鳞，他有点起急，粗声大气地说：“这么慢，多会能洗完”？我一笑：“晚饭准能赶上”。
坐在院里，晒着阳光，我翻看着他的小说，不由对他精炼的词句、生动的语言、细腻的情感、独特的风格以及充满地方风味的描述所打动，心里肃然起敬。心想：这么率真、憨直、单纯到几乎透明的人，居然能写小说，居然还写得不错，居然还有缜密的思维、精巧的构思，居然还有细致入微的情节，真是天公造物啊。
一直到晚饭前，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阅读他的《核桃成熟的季节》、《河上》、《日子在高处》等中短篇小说，很有点如痴如醉、心驰神往的陶醉。
第二天，我们要走了。紧握肉哥的手，我说：“就这样，再见”。他近60岁的汉子，居然有点泫然欲泪：“兄弟啊，咱们之间非常投缘，这两天，哥哥和你们没有玩够，所以，你们离开，我很伤感”。我连忙说：“肉哥，多保重身体，多写精彩文章，等你获得“茅奖”（茅盾文学奖）的时候，我还要你的签名哩”
以后的日子里，在和肉哥断断续续的联络中，不时听到他的作品被刊物刊登的消息，心里就默默祝福“肉哥，愿你的文学道路越走越好”。
肉哥，我有点想你了。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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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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