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纪念
今天是七月初七,父亲的忌日。
时间如流水,无法挽留,父亲离开我们整整两年了。
母亲昨天就开始蒸新面的饽饽,一盖帘,白白胖胖的,新麦的香气弥漫了整间屋子。
老家有收了新麦祭祖的习俗,我们离老家远,大多时候跟不上节奏,只能在心里遥遥地祝祷。
回家时,母亲一个人靠在父亲平时坐的椅子上,手托着头。
母亲说,坐在这里,差点睡着了。
父亲走后,那把椅子一直在,一直在父亲平时坐的位置上。
母亲平时看电视,就坐在那里。
今天这个日子,母亲又想父亲了。
这些年,父亲生病,一切的生活打理,都要靠母亲,母亲受了很多累。
父亲走后,母亲看似清闲了,可又像老了好多,头上的白发明显的多了。
给父亲的祭品,母亲早就准备好了。烧的纸,花好了,一叠一叠放着。金宝、银宝叠了好多,看上去明晃晃的。几样素菜,装在碗里。一壶酒,一只酒杯,一双筷子。
父亲在世时,并不怎么喝酒,只是偶尔喝点啤酒。在这两周年的日子里,父亲有灵,就再喝一杯吧。
回老家的路,比以前好多了。前些年修水泥路,我们都还捐过钱。村口的石碑上,刻着捐助者的名字。
这几天雨多,坟地里的草没到了膝盖。
父亲的坟,隐在草丛里。爷爷奶奶的坟在父亲旁边,清明节新立的碑看上去很显眼。坟前的松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摆好几样菜,几个饽饽,画个圆圈,烧纸,烧金宝银宝。
姐姐不停地念叨,爹,给你送钱了,在那边别不舍得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眼里发热,泪水直打转。
大哥默默地看着燃烧的火,什么也没有说。
父亲在世时,并不相信这些,可这些传统的习俗里,寄予的是我们无边的思念。
父亲的生活很简朴,一件衣服要穿上好多年。那件白色的背心,都磨得一个洞连着一个洞,还舍不得扔掉。父亲说,衣服穿久了,软,穿着舒服。
当年,父亲是老家里能出来工作的不多的人之一。上学,工作,为老家人做了很多的事情,父亲一直受到老家人的尊重。而今又回到老家的怀抱,父亲心里当是安定的。
一阵风来,纸灰飘了起来,袅袅的烟,朦胧了眼前。
那些曾经温暖的过往,一桩一桩在脑海里闪现。
每次回家总会看到父亲坐在窗前,认真地看着报纸。听到我们回来,抬起头,说声回来了。父亲平时话不多,偶尔会问起我们的工作情况,还会把他积攒的和我们的工作有关的报纸拿给我们看。
周末休息,我们陪父亲在城里城外转。新修的路,我们去走走;新建的湿地公园,我们去看看。
每次出去,父亲都会很高兴。碰到熟人,会高兴地说好多话。
父亲喜欢花,家里养了这样那样的一些。虽不名贵,但长得茂盛。父亲很仔细剪枝,施肥,疏苗,也会告诉我们一些养花的知识。我的对花的喜欢,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父亲的去世,对我影响很大,有很长时间都无法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有时看书,看电视,看到那些离别的场面,总还是想起与父亲的离别。
送父亲走的那天,看到炉火升腾起的那个瞬间,我再也坚持不住,跪在地上大哭不已。
最后一缕烟飘散了,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的样子。坟地里,几棵粗大的柳树,垂着长长的枝条,有知了在不停地叫。
那边有一座新坟,不知是谁。
生命,总是这样,有来有往。从来出来,到去处去。
坟地周围,是一片花生地,花生长得正旺。今年雨水多,一定能丰收。
父亲,我们走了,你在那边好好的。有爷爷奶奶的陪伴,你不会孤单。
那边,没有病痛,也有鸟语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