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五〇三】为拍照飞檐走壁

小说《缘为兵》【五〇三】为拍照飞檐走壁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他们四个人跟着明山雨进了他们家的院子，院子里敞亮的地方儿被一个挖的半不啰啰的防空洞占据着，找不着个照相的地儿。明山雨皱了一下眉头，瞅了瞅他们三个人，像是在跟他们仨要主意。李安远说：“上房吧？”于是，他们就爬到了房顶上。这要搁平时，他们这几个好孩子，谁也不会随便上房玩儿。今儿个破了例，登梯子爬高儿的上了房，就为照个相，就为在陆军璞出征之前的最后日子里留个影儿。

房顶上是个斜坡儿，他们站在那儿，调整着位置，摆弄着姿势。脚底下怕一脚踩秃噜喽摔下去，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轻松自然的样子。就在这时，突然，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骂声儿：“这是哪儿来的活土匪呀！上哪儿玩儿去不好，非得跑到房上野去？都给我滚下来，房顶儿都让你们给跺漏啦！”

陆军璞他们在房上听见院子里的骂声儿，都抬眼看着明山雨。明山雨朝着院子里喊：“大婶儿，是我，我是山雨，照一张像就下去，踩不坏您的房啊。”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明山雨他妈的语声儿：“他大婶儿，是山雨他们同学当兵了，明儿一早儿就走，想在这儿照张像片儿，留个念想儿。可今儿这天儿又不好，怕照不好，糟践了胶卷。院子里又挖防空洞，也没个能照相的地儿，就琢磨着房上敞亮点儿，这不，就上了房了。他们照两张就走，还得上学校去哪。”

那位大婶儿跟明山雨他妈说：“咳！这孩子，想在房上照张相，说一声儿不就结了。咱这院儿的房子都老了，老漏雨，我在屋里听见房顶上咚咚咚的响，这心里就害怕。我还以为又是谁家的孩子淘气，跑房上疯去了哪。得了，知道啦，让他们照吧。今儿这天儿真不怎么样，害得他们照个相还得飞檐走壁的，跟燕子李三儿似的。”

那位大婶儿说完，就找了个能看见他们四个人的地方儿，往房上看着。当她看见穿着崭新军装的陆军璞，就大声儿地跟明山雨他妈说：“嘿，这小伙子真不错，穿上军装就是精神！你看啊，一样儿的孩子，穿上军装那神气儿就不一样了。”然后，冲着房上喊：“就在房上照吧，大婶儿不是冲着你们，别生大婶儿的气啊。”陆军璞大声儿的回应着大婶儿：“谢谢啦！大婶儿。”于立秋和李安远也跟着喊：“谢啦！大婶儿。”明山雨说：“吓着您了吧？待会儿我下去给您胡噜胡噜毛儿去啊！”

明山雨他妈指着房上说：“你这孩子，就不能给个你好脸儿。有那么跟你大婶儿说话儿的嘛，蹬鼻子上脸。”大婶儿跟明山雨他妈说：“您别这么说孩子，他跟我这么说话儿是我们娘儿俩过得着，不隔心。”明山雨他妈指着大婶儿说：“好好好，不说啦。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见过你这样儿的贱骨头的。”

他们在房上照了两张，就下来了。等到他们下了房，来到了明山雨家的门口儿，太阳透过一片云层，有气无力的照了下来。借着那缕阳光，陆军璞赶紧给明山雨、于立秋和李安远照了一张。

阳光很可怜，交错的房子阴影，把阳光挤到了一个墙角儿。在阳光可以照到的地方儿，拴着一根儿晾衣裳的绳子，绳子上边儿搭着一个花被面儿。花被面儿前边儿是明山雨他们家的屋门儿。屋门儿不算宽，前边儿还有三级台阶。门旁边儿的窗户磴儿上糊着白色儿的窗户纸，窗台儿上晾着一双刷洗干净了的白鞋垫。

就在这短暂的阳光可以照到的狭窄地方儿，明山雨的左手拉着于立秋的左手，李安远的左手插在裤子兜儿里，右手搂着明山雨的右肩膀儿，三个人紧挨着站着。因为知道是出来照相，穿的都比较整洁，只是于立秋棉裤外边儿套着的制服裤子有点儿短，裤脚儿吊吊着，露出来里边儿的一截儿棉裤腿儿。阳光是短暂的，陆军璞抓紧机会按下了快门儿。那张照片儿是那次所有的照片里，照的最好的一张了，也是最清晰的一张。感谢那一缕短暂的阳光。

陆军璞他们临从明山雨家出来的时候儿，又跟那位骂他们的大婶儿客气了几句。大婶儿说，她压根儿就没生气，还拉着陆军璞的手，笑着把他们送到了院子的大门口儿。

出了明山雨家的大门儿，于立秋问：“还上哪儿？”陆军璞说：“咱们顺道儿叫上罗雨浩上学校照几张吧。”明山雨说：“别介呀！我们今儿个没上学，上学校照相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嘛！让老师逮着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