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前途未知,生命对我足够深情
周六晚辗转反侧,想起堆得比山还高的家事,再也无法拖沓忽略,周日晚便独自一人挤上返湘的火车,风尘仆仆。
如果,早晚都得面对,为何还要拖拉呢?慢一分,心里的急与忧便多一分,就像细细的尼龙绳深深地勒进肉里。
什么深思熟虑什么全面考量什么三思而后行,我只怕优柔寡断夜长梦多最后全都崩盘。
在“常德”站下车时,铺面而来的乡音声声入耳,竟有一种难言的轻松惬意——哪怕这口音土得掉渣,也还是我牙牙学语之时熟稔使用的方言。满耳的它,听得亲切。
古人言:“近乡情更怯”,奇怪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赧,只是隐隐挂念,独自一人呆在珠海的母亲。过去,我常思考“家”于我的定义,是出生之地么?是久居之处么?是府邸豪宅之所么?
其实不是,至亲在的地方,才是家啊。
想起以前读余秋雨的《故乡》:“从一个没有自己家的家乡,到一个有自己家的异乡。离别家乡,恰恰是为了回家,人生的旅程,怎么会变得如此怪诞?”——我想待我再回珠海,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想起那句“父母在,不远游”,心里的苦涩翻滚似海。
余秋雨又说:“在一般意义上,家是一种生活;在深刻意义上,家是一种思念。只有远行者才有对家的殷切思念,因此只有远行者才有深刻意义上的家。”
湖南到广东,虽南北毗邻,但绵绵南岭阻隔,浩浩千里,那么,此行也算一场“远行”了吧。
未曾料想,自己往往复复间,竟多次拥有了这“深刻意义上的家”,是幸运还是无奈,难言啊。
过去五天跑动跑西忙忙碌碌,中途出了大太阳,下了毛毛雨,也打了雷闪了电。“忙是一切情绪的解药”果然说得有道理,只是夜深人静之时,还是常常被心事吊起来鞭打。
好几次对着头顶明晃晃的灯管,呆呆地看着燥热的白光泼盆而下,突然觉得无比疲累。
是怎样的一种疲累呢?
不想跟人说话,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不想看到任何画面,也不想想任何事,开心的难过的阴沉的明媚的。
却并不是想藏起来的那种疲惫。
我知道,我逃不了,好多事,抽身而退绝不可以。命运把我放在一个个的关口,除了跌跌撞撞地往前冲,并无退路。
在这一个又一个疲累的罅隙,夹杂着好多个“顿悟”的瞬间。说起来觉得好笑,在午后车流来来往往的街头,在严禁肃穆的办公大厅,在层层叠叠的票据当前,竟然有好多次,有一瞬间苍老的感觉。
或许不是苍老,而是以火箭速度般瞬间长大。
想起潘教授十几天前说的那句:“你的家庭,绝对不允许你再走弯路了。”刻骨铭心,而无尽的现实,又像火辣辣的皮鞭,时刻印证着这句话的正确。
没有犯错的机会,所以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这些天,想了好多,瞥一眼身后奄奄一息支离破碎的家,切肤彻骨地体会到:
只有自己强大了优秀了变得愈发好了,才会有更大的选择空间,才不会有那么多无助和泪水。
以前读过一句话,说“大多数的愤怒,都是因为自己无能”。
庆幸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对这命运感到过一丝一毫的愤怒。
看不起只会抱怨愤怒的自怨自怜者,如果有些所谓的伤害非得要受,为何还要让不忿、恼恨带给自己第二次伤害?而你又怎知,那些曾经让你深夜热泪长流的事,有朝一日不会让你喜极而泣?
我相信,它们让我成长,成熟,而后变强。
没有愤怒,只是深深地觉出了自己的无能,渺小,以及一无是处。
“姑娘,当你变得又瘦又白又美包里还装满自己辛苦赚来的人民币,变得柔软又强大明媚又阳光坚韧又挺拔的时候,哪有人会在意你辛酸的家庭背景成长历程,你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悲风伤月悲戚迷惘,又哪有那么多的难过不顺和疼痛?”
不记得在哪里读过的了,现在想起,觉得它说得真好。
也越来越发现,这世界,机会太多太多了,有时真疑心,它们就像是漫天而下的毛毛雨,无处不在,可关键是,你又有没有,承载它们的容器呢?
我相信运气可以碰来机会,但只有实力,才能握住机会。
说到底,好多不开心,根源都是自己不够强呀。
真庆幸悟出这一点。
如果不能改变沙漠,那就努力把自己变成仙人掌吧。
梭罗在《瓦尔登湖》里说:“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就决定了他自己的命运,或者说,指明了他的最终归宿。”
从不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弃儿,反而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他要把我雕琢成,坚忍的仙人掌,沙漠里开出令人惊艳的花。
怕什么前途未知,生命对我足够深情。你看,一周过去,一切不也迎刃而解,风平浪静。
谢谢默默爱我费尽心力帮我的长者,你们是这深情的重要组成部分。
要变得更好,好到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