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给妈妈选了份礼物，想着她那么多绣线无处安放，就买了个放置线轴的架子给她。我以为安在我家是这样。
事实上，到货后，妈妈说，她平时做手工的地方在阳台，挂不下这个硕大的架子，放在别的房间又不方便，只能收起来。我总忘记，做手工活，原料工具什么的，真不是越大越好。妈妈常说，只有新手才会拿着一整块布缝缝剪剪，高手老手用几块碎布就能做出漂亮的作品。在我家那几吨重的上万块布中，长宽超过一米的相当罕见，大多是小布块，碎布更多。一块布的边角料，除非小到肉眼看不到，不然总有用处。这些胸花全是我妈用碎布做的，没有谁会扯上几米布做这么点小花小果。前两天邻居因为做手工在朋友圈发了几百字的小作文，大概内容是我妈用做包剩下的材料教她做钥匙包，还没来得及教邻居就自由发挥做完了。我妈不能容忍不规范的作品，要求（逼迫）邻居按照正确的做法又做了一个包，才算满意。邻居感慨我妈太严谨认真，放了先后两个作品进行比较，我看着差不了太多。但是我妈肯定能指出101个差异不同。那几块巴掌大点布被妥善利用，邻居一口气晒出了四个小包。小包比大包难做的多，针脚、弧度、收口、造型……要做得小而精致相当不易。邻居后来又做了两块拼布，那个钥匙包被我妈继续批评。我妈对学生的要求很高，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她和我说买了视频课程后，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东西都不行。我已经习惯了她反复否定自己之前的作品，有比较才会有进步，之后她一定会拿出更棒的作品。邻居拼布的布料看着格外眼熟，我如果没记错，娃娃们的衣服也是用碎布做的，用的正是去年做小熊剩下的布料。黄白格的小熊被我带回了北京，黑白格这只熊留在了乐东，大概正在琢磨那个和它妆容接近的娃娃是不是亲戚。在我家，每一块布都不会被随意丢弃。我会扔掉过度包装的盒子，但一定会留下丝带，即使只有短短的一截，也能给娃娃当发带对吧。家里的手工作品都有亲戚关系，不是同一块布裁出来的，就是共用一段花边。在我妈看来，只要是布就都有用。她给姑姑拼出过窗帘，姑姑觉得眼熟又漂亮，用的就是姑姑家原来的窗帘布，只是换了位置，加了花边。她给我拼过毯子，用四块相同质地的珊瑚绒布，盖在身上像被柔软的玫瑰花瓣簇拥。大床不适用的床单，她改成小床用，剪掉的布料绣上花又变成了桌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