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汉学专栏 || 诗歌旅行者(柯雷专题之一)

与我们一起开启汉学研究之旅

有着犹太血统的柯雷身材高挑,

眼窝深陷,左耳戴着一只耳钉,

不是“光头柯”就是“列侬雷”造型

▲ by Jurat Barat, 2014

荷兰莱顿大学首席汉学家柯雷在国内诗歌圈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1986年秋至1987年春,他在北京大学学习中文,结识了洪子诚和谢冕等中国当代文学大咖。有着犹太血统的柯雷身材高挑,眼窝深陷,左耳戴着一只耳钉,不是“光头柯”就是“列侬雷”造型,着装随意,言语风趣,很有雅皮士范儿,吹拉弹唱样样会,红星二锅头一瓶不醉,晚上出没于三里屯酒吧,是那一带出名的荷兰萨克斯手。这个帅气的荷兰文青与诗人兼翻译家马高明合作编译的《荷兰现代诗选》(漓江出版社,1988),首印1万册,在文坛轰动一时,成为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的一个文化符号,一部永远的诗歌经典。2005年,扩充版《荷兰现代诗选》由广西师范大学再版,当年即被评为“中国最美图书”,被选送参加德国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博览会。

2016年,柯雷从执掌七年的荷兰莱顿大学区域研究所(LIAS)所长位置上退了下来。此前,他获得国家汉办“理解中国”项目6万元资助,顺势在中国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学术休假之旅。他以北京师范大学为据点,活动范围频频向外扩张。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他行走两万里,深度体验着中国日新月异的发展和变化,微信、支付宝、12306、携程样样精通,指尖上的APP花样迭出。

▲ by 胥明亮, 2017

他最喜欢的旅行方式是高铁,称高铁是“我的天堂”。北上哈尔滨和呼和浩特,南下深圳、东莞和广州,东至上海、南京、扬州和苏州,西达昆明、成都、贵阳。他如此一反常态地高调出行,主要目的有二:一是宣传他的新书《精神与金钱时代的中国诗歌》(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二是开展田野调查,为自己新的科研课题“打工诗歌”和“文化翻译”积累第一手资料。无论走到哪里,总有知情人追着问,“你就是八十年代《荷兰现代诗选》那个柯雷吗?”自己的名字与一本书、一个时代奇妙地结合,让柯雷满心感动。

出道三十多年来,柯雷在诗坛交友广泛。无论“京派”还是“海派”,无论“知识分子”还是“民间”,无论资深还是新锐,见面就是朋友。柯雷一向反对“北京中心主义”和“大男子沙文主义”。这种对“中心主义”的反感,对“多样性”的推崇,成为柯雷一贯的政治主张和学术立场。中国诗坛三十年风云变幻、潮流更迭、人事代谢,但柯雷“黑白两道通吃”的好人缘却从未改变。他最铁的“哥们”有唐晓渡、西川、韩东、于坚、车前子、黄礼孩,最亲的“姐们”有翟永明、周瓒、尹丽川。高度统一的两面性,是柯式风格标识:最讲原则,又超级变通;表面嘻哈,内心深沉;感情丰富,又绝对理性;特立独行,又人情练达。在这一点上,他是最荷兰的荷兰人。

▲ by 傅强, 2016

1999年,年仅36岁的柯雷过关斩将,获得汉语语言文学唯一的教授席位,成为莱顿大学1575年建校以来最年轻的教授、汉学系第六任教授(前五位为施莱格、德赫罗特、杜汶达克、胡瑟威、伊维德;第一位汉学教授席位设立于1877年)。柯雷身穿庄重的黑色教授袍,在中世纪古城的学术大厅里发表就职演说,用字正腔圆的“京片子”朗诵了西川《鹰的话语》的几行诗句:

要不要读一下这张地图:忧伤是第一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歌唱,一条路通向迷惘;迷惘是第二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享乐,一条路通向虚无;虚无是第三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死亡,一条路通向彻悟;彻悟是第四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向疯狂,一条路通向寂静。

柯雷人生道路的分岔口,是矛盾的对立统一。当年的引语变成谶语,“这张地图”就是中国从官方到民间、从先锋到打工、从北京到边疆广袤的诗歌版图。为了诗歌上路,似乎成了汉学家柯雷的宿命。

▲ by 傅强,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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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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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红,荷兰莱顿大学比较文学博士,现任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为拉什迪、女性诗歌、文学理论,在European Review、Canadian Review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Comparative Literature Studies、Scripta   Humana、Tamkang Review、《文学评论》、《当代外国文学》、《中国比较文学》等国内外权威期刊上发表中英文论文50多篇,出版The Invention of a Discourse、《互文视野中的女性诗歌》、《英国跨文化小说中的身份错乱》中英文专(合)著6部,译著8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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