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 | 旧纸盒
听母亲说,这几年他干起了收废旧纸盒的行当。我想,已近花甲之年纯农民的他,养老肯定是个亟待解决然而又无法解决的问题,听母亲这一说,心中感到一阵坦然欣慰。
看她们的穿着,并非肮脏破烂,也应算是体面整洁,与普通妇人以及我们普通人的母亲们毫无差别。当然,也绝对不会是穿着华贵的那类。有时也会有环卫工人加入她们的行列。
现代物质生活的富足,尤其是快递行业的飞速发展,纸盒等包装垃圾成倍递增。几乎每家每户都会产生可观的丢弃,累积起来也能卖点钱,更不会被人说不会过日子,浪费作孽。于是,城里人家车库的墙角旮旯多用来堆积储藏这样的废旧纸盒,择机而卖。家有老人的,会拆开压平,尽量节省空间;小两口的,大小不一的空盒扔得满车库都是,遍地狼藉。
多少年前我也累积了卖过一次,得钱甚微。于是反复渗透妻子:“你让那些物业保洁员、环卫工人得点好行不行?”这样一来,直接扔掉也要讲点艺术,把干净的废纸盒与其它垃圾分开,丢在垃圾桶边上。现在租住在他处,也还是这样的习惯。后来发现楼梯口常有一堆码放好的旧纸盒,干脆就直接将带下来的纸盒放在上面。
爱累积精打细算卖钱也好,像我一样不会过日子也好,都是无可厚非。毕竟这些大量的废旧物都去了它们应去的地方,没有造成巨大的浪费和污染,就这点来说,每次扔掉纸盒我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记得去年有一次回到农村的家,下午来了一位老家河西庄上的熟人,是母亲打电话让他过来的。他从来就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估计是靠种田以及打点零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时候记得他的样子,说话有些口吃,沙哑的声音有些炸耳。脑筋不够灵活,在那个年代没学得一门手艺,已属不多见。后来娶的外地老婆,也算撑起了一个家。不过见人极为热情,与他没有太多交往,见我却一口一句“二老板”。以前听了很不适应,现在想到他那么热情,便也不会在意,他是出于他认为的礼貌与尊敬,完全没有社会上的戏谑与调侃之意。况且他知我在家排行老二,也算是家乡熟人才会有的对我最为亲切的称呼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听母亲说,这几年他干起了收废旧纸盒的行当。我想,已近花甲之年纯农民的他,养老肯定是个亟待解决然而又无法解决的问题,听母亲这一说,心中感到一阵坦然欣慰。见到他时,好像觉得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记得他在年轻时好像是一个不能干重活的人,现在反而显得更有精神,比起面前我的母亲,他真的算是神采奕奕了。于是心里又默默祈祷,愿他们都能在乡下农村恬静美好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