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格力｜捡石记：不至绝境，不见绝奇，眇默千古谁思尘
我喜石，进山便忍不住捡石。我的捡石史，说来“悠久”。我觉得石里有我们看不到的世界，比如我曾说，一块石头，一定收藏了溪声、涧声、竹声、松声、山禽声、幽壑声、芭蕉雨声、落花声，才得寂静之境。所以我常看石、听石，其过程，如与石交流，我听到过石头里的水声虫鸣。本想写一篇有趣的捡石记，经过如何缘定，把玩如何欣然，今因篇幅，只写点我捡石捡来的“神奇故事”，博君一乐。崖石森森，雄尊巍巍，上是青云霓，下为千仞谷，猿难轻凌，人迹罕至。云窦村临崖壁深穴而建，洞分五层，每层高十几尺，洞深百余丈，曲折蜿蜒少许，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云窦村所处竖戟峰最深处，为最高峰，是为仓觯山也，方圆五百里不见人烟。此山无梯可攀，不知先民何时何地而来，亦不知如何攀援而上。为云窦，足见云烟浩荡其间，穿洞而入，人于洞口，所见皆是烟鬟缥缈。或有云梯可登，也不足为怪。峰顶缓坡平坦，少植被，有泉眼，不知几千丈深。峰顶最高处一侧，如云雕，不生一草一木。云窦一层，有舞天池，洞内泉水流入，终年温热。洞天二三四五分住四户人家，皆擅雕擅绘，能诗能文，穴壁遍布诗画。百山薜萝，千崖翠涛。峭屏村之隐幽，在瀑水之帘，而不在层峦叠障奇绝处。自山巅倾泄而下，飞水千寻瀑，瀑流飞缟带，拉作帘幕，掩峭屏村于帘水之内，无人得见。李白诗“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可照对此景。鲜有人识得这垂壁大瀑，更休说看一眼峭屏村一貌景。峭屏村依崖面洞天而建，其中崖石断层，峭拔险怪，悬石飞壁，怒石凌空，惊石腾奔，如刀削如斧砍，或悬或仄，怪怪奇奇，不可名状。崖层间有天然石梯，崖舍多简陋，少雕饰。数屋存几世奇器，有寅集铁铺惊世断刀，天宇阔蛇形长枪，白趾镇施静寺鼎湖双棍，泱漭城城主浩歌剑……村中住人十几，有峨冠修髯者，长风布衣，一身志行高洁之气；有气宇轩昂者，薄烟绿衫，一身风仪俊举之姿。思想山呈头颅侧面状，方形。乃世人膜拜之地，拜则十里之外设坛。无人进得十里之内，跨一步，则有无形气流振人百米开外。据载此山为神山，有名曰曜罗。思想山偏平，不生草木，无有水泽。山有脑，脑中孕谲怪石猴，脸初见形，朝下，脸部毛发茂密，一腿微曲。据载，山脑三丈六尺五寸高，其上有九窍八孔。思想山有眼有嘴巴。眼位于中间偏右处，狭长形，呈浅灰色，与脸部同，不易辨认。据传说，此眼千年不变色，乃曜罗关上看世间的门窗。若一日发光，则清泉流，石猴出。嘴位于右侧下方，微微启开，据传说，若石猴出，则有惊世绝论句出，飘于风，浮于水，挂于枝，荡于流云。面具山奇崛，漫山遍布面具石，其形逼真，有威仪天下者，有恫恐人心者，有嬉皮笑脸者，有掇乖弄俏者。山之正身右侧，为白脸面具，目大而深，望之令人敬畏，鼻孔微翘，傲然睥睨姿态；最左侧为灰黄骷髅头面具侧脸，呈阴森恐怖貌，令人不寒而栗。据传白脸面具为孙行者尊容，由曜罗山神存放。骷髅头面具，为万恶之首，集山焰邪宗而成，若为阴黝之人唤下，必招腥风血雨。阡陌纵横，云烟迤逦。日出而云蒸，日落而霞蔚。总有人愿意归去，做闲人一个，野花啼鸟，田园种诗。这是四户青霭人的家园。确切说，这是青霭人雕于巨石之上的家园。青霭人，据古书记载，世上不过千人。现仅存此四户，不足十人，居泱漭城外百里。青霭人行踪不定，常潜踪蹑迹，如来鸿去燕，飘蓬断梗。因其可垂直行走断崖，又能挥笔如刀，雕石成画，引世人惊叹。百千年里，有邪恶之心者欲捕之，寻其无穷力量。青霭人有记载的最后一地，便是泱漭城外这片田园。据说有人取得面具山骷髅面具，杀将而来，泱漭城城主乃隐世高人，其手上有狮古山石所铸神剑浩歌剑，威力无比，从而携城民抗争，最后与青霭人一同消失。再无记载。狮古山者，状如小狮，铁色卷毛，身形短胖，腿矮粗壮，每行一步，笨拙可爱。其牙形似凶悍，目呈恶横之色，头及背上，鬃毛飒爽，英气逼人，峻烈非凡。山多古石，态貌诡奇，无有记载。山隐于象阙峰峦之中，鲜有人至。隔水与剑脊山相望。狮古山之石之坚，无器可摧，世上无人能取山石。有高人寻来，百日未曾掘得石分毫。据载有戴亮头巾的小山妖玙璠来过，取石三五，散落世间。而世间好器，如寅集铁铺的断刀，泱漭城城主的浩歌剑，皆出于此石，现已无迹可寻。自小山妖来过，狮古山便踪迹全无，移步何处，再无记载。山妖名玙璠。玙璠，美玉也，君所佩。生时得剑脊山仙鹤衔来白巾一块，其巾有白鹿瑞草之泽，骊龙玉泉之气。因小山妖头顶有古书所载的昧兆之色，可幻化山间万物于随意随形之中，每幻化一次，遂烂伤头脑，致其本性腐恶。从此小山妖白巾裹头，终日终年不弃。每过一年，白巾更白一分，及至七岁，巾始发光，夜里尤亮。玙璠貌丑，左眼圆而深邃，但极小；右眼浅灰扁平，不细看不分明。两眼分布脸颊两侧边，极不协调。鼻孔有二，上下分之。嘴巴尚乖，无斜无偏，大小正好。玙璠喜夜行，有蛾随其舞，有花影随其婆娑。且可观照生灵，行善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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