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王的“独立”闹剧

APRIL FOOL'S DAY

每年的四月一日，是西方的民间传统节日——愚人节，也称万愚节。对于它的起源众说纷纭：一种说法认为这一习俗源自印度的“诠俚节”。该节规定，每年三月三十一日的节日这天，情侣之间互相愚弄欺骗来娱乐。较普遍的说法是起源于法国。

贡王的“独立”闹剧

 [引题]:北洋政府成立后，驻京蒙古王公当中的一部分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和前途，投靠了袁世凯，而另一部分人则另寻出路，企图在外国势力的干涉与支持下，进行一场民族“独立”的运动。

PART 1

大舅哥

1887年，也就是清德宗光绪十三年的正月，喀喇沁右翼旗扎萨克旺都特那木济勒为儿子贡桑诺尔布结下了一门好姻亲，迎娶到了肃良亲王隆懃的第五个女儿。这位五格格是侧福晋李佳氏常林之女所生，为人大方爽快，喜欢交际，闺字善坤。据说，在民国初年，她还曾在京发起组织了蒙古王公福晋联合会，每月都要于什刹海北岸会贤堂集会一次。由此可知，善坤在当时可是一位有权有钱有闲又有势力的社会大姐大哟。因为，她不仅有一位好丈夫贡桑诺尔布做靠山，更有来自娘家哥哥善耆的撑腰。

在清末民初的那段历史时间里，肃亲王善耆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光绪二十五年，隆懃死后，善耆袭封肃亲王爵位，历任乾清门头等侍卫、副都统、统领、民政部尚书、民政大臣、理藩大臣，还是中国现代警察制度的建造者之一。而且，他对他的五妹夫贡桑诺尔布也多有提携与关照。但在坊间，更让善耆知名的还是因为他是女间谍川岛芳子的生父。

川岛芳子，又称川岛东珍，本名爱新觉罗·显玗，汉名金碧辉，是善耆第十四女，养父川岛浪速。

1880年，川岛浪速受日本“兴亚会”的影响，选定中国为安身立命之地，并报考东京外语学校，选学汉语。1886年9月，他潜入中国上海，参与刺探中国华东地区海防情报。因其略通兵要又精于测绘，所获情报极受日本军部重视。1906年，川岛浪速与肃亲王善耆结拜为义兄义弟。

PART 2

干闺女

满清王朝被推翻后，川岛浪速于1912年1月底把善耆及家眷带出肃王府。2月2日，他又设法将善耆乔装打扮成商人，派人护送到旅顺。之后，川岛浪速积极支持善耆成立宗社党复辟满清王朝，并积极寻求日本军部和关东都督府的支持，以旅顺为基地搞“满蒙独立运动”，企图建立一个日本控制下的“满蒙王国”。与此同时，善耆也欲借日本之力复国，遂将女儿显玗送给川岛浪速做干闺女。

从此，显玗更名川岛芳子，被送往日本接受军国主义教育。如此说来，贡桑诺尔布是川岛芳子的五姑父。

1911年12月29日，在沙俄的策动和支持之下，哲布尊丹巴按照俄国的方式举行了“登基”仪式，正式宣布成立“大蒙古国”，年号“共戴”。此后，哲布尊丹巴集团开始散播各种“告示”和“檄文”，煽动内蒙古各旗响应库伦（即现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独立”，惑乱人心。他们一方面极力蛊惑蒙古民心，一面又颁布《致蒙古王公八项优待条件》，笼络各旗上层人士。

在如此的多事之秋，贡桑诺尔布也产生了谋求内蒙古“独立”的想法。为此，他甚至在1911年12月初与哲里木盟（现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前旗宾图王贵楚克苏隆代表驻京蒙古王公走访了沙俄驻北京公使馆，“探询俄国援助内蒙古加入大蒙古国的可能性”。但俄国代理驻华公使却表示：“由于地理和政治方面的困因素，俄国的援助只限于外蒙古。”于是，贡桑诺尔布转而与日本人取得联系，以图获取支持。在大舅哥善耆的引荐之下，他也结识了川岛浪速。

PART3

谋出路

1911年12月，贡桑诺尔布与川岛浪速有了接触。彼时，川岛浪速正打算将善耆拥戴到东北，遂鼓动贡桑诺尔布同时起兵。所以，当贡桑诺尔布向川岛浪速提出要依靠日本援助搞“内蒙古独立”时，川岛当即就答应了：“请王爷放心，日本方面，我会积极为之斡旋。”因为他一直想把贡桑诺尔布谋求的“内蒙古独立”计划纳入到他的“满蒙独立运动”中去。

为了所谓的“满蒙独立”，川岛浪速等人在满清贵胄和蒙古王公之间做了大量的串联和具体的筹划工作。他曾计划让贡桑诺尔布和巴林王回到喀喇沁和巴林招兵训练，只等日本武器运达，即宣称独立。为此，贡桑诺尔布与川岛浪速等人签订了密约并借款。1912年1月30日夜，贡桑诺尔布派了两辆马车，从高山公通处取了3万发子弹，而后在松井清助的陪同下，悄然离开北京。随即，日本人多贺宗之在东北活动了两个多月，通过日本驻东北官员购买了大批枪支弹药。5月初，这批武器已全部集中在长春西南方的公主岭，装箱待运。

5月27日，多贺宗之将这批枪支弹药装上47辆大车，又在一些车厢内装上家具和机器进行掩护，伪称是农业机械。 然后，他们雇佣了100多名中国车伕，由松井清助率领薄益三和左宪章等300余名武装人员骑马押运，秘密向喀喇沁右翼旗王府进发。

PART 4

遇拦截

1912年6月6日，日本人为贡桑诺尔布偷运武器的队伍来到哲里木盟开鲁以北的台下堡。当他们距离喀喇沁右翼旗大约还有一半的里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大批的中国军队。原来，此次偷运武器的行动已被东北总督赵尔巽手下侦知。赵尔巽遂命令驻郑家屯统领吴俊升部前来拦截。见状，松井清助和薄益三当即打出蒙古文的“大蒙古勤王军”的旗号进行抵抗。在激战中，松井身负重伤，薄益三被俘，13名浪人被打死，另有39人被击毙。

当天傍晚，松井清助、薄益三以及其他被俘的日本间谍和浪人被押解到科尔沁左翼中旗达尔罕王府。吴俊升和达尔罕王决定，将这些人当作土匪处决。谁能想到，王府的征税员包玉良是暗藏的日本特务。他连夜骑着快马赶到郑家屯，向潜伏在那里的日本浪人川上久辅报信。川上将情况电告了多贺宗之，多贺宗之立即电告日本驻长春领事馆出面营救。日本驻长春领事馆火速派人来到达尔罕王府，声称松井等人是领事馆工作人员，享有外交豁免权，并且派来日本警察，对达尔罕王施加压力，松井清助和薄益三等总算是死里逃生。

事发后，民国政府立刻照会日本领事馆和日本政府，川岛浪速之流只好终止了“满蒙独立运动”。与此同时，贡桑诺尔布等人谋划的“内蒙古独立运动”也以彻底失败而告终。

PART 5

跑关系

实际上，在准备武器的同时，贡桑诺尔布已于是年4月间，在赤峰与来自卓索图盟、昭乌达盟、哲里木盟各旗扎萨克王公和代表开会研究了当时的形势与对策。在这次会议上，他作为“会议的关键性领袖与发言人，很明白地表示，倾向于建立一个独立的内蒙古”。但是，除了克什克腾旗蒙古贵族乐山表示支持而外，其他的内蒙古王公对此不以为然。他们担心脱离中国后前景难料。同时，多数蒙古王公也清醒地看到，他们的领地位于内蒙古南部，靠近北洋政府的政治中心北京，离沈阳、承德等军事驻地也很近。如果搞内蒙古“独立”，必然与北洋政府军队发生军事冲突，而且难免失败。

那次会议结束后，贡桑诺尔布失望地返回喀喇沁右翼旗王府。这时，他对外蒙古还有一定的幻想，决定对哲布尊丹巴政权做一番实地考察。5月间（一说4月初），贡桑诺尔布派出罗卜桑车珠尔作为他的私人代表，与随员一起携带书信前往库伦（乌兰巴托）进行考察。在现存于蒙古国国家档案馆的函件中，贡桑诺尔布代表的身份是“管旗章京朝克巴达尔胡”和“商卓特巴喇嘛色日济扎木苏”，后者即指罗卜桑车珠尔。

罗布桑车珠尔经由哈尔滨和西伯利亚到达库伦后，首先与时任外蒙古内务部司官的同乡挚友海山取得联系，受到哲布尊丹巴的欢迎。库伦当局还提出任命贡桑诺尔布为内蒙古大臣，主管内蒙古的六盟四十九旗。但当罗卜桑车珠尔亲眼看到外蒙古政权的根基不牢、大臣内部矛盾尖锐、政治和经济混乱等情况后，大为失望。于是，他没有接受库伦方面要他将“内蒙古六盟之长”的印信转交给贡桑诺尔布的使命，十分委婉地告诉外蒙古的当权者，他回去后会将这项任命转告并说明贡桑诺尔布会亲自前来接受印信，或经双方协商后再作另外的安排。然后，罗卜桑车珠尔离开库伦，经戈壁，取道苏尼特，返回喀喇沁右翼旗。

PART 6

要自治

面对“独立”的可能性十分渺茫的现实，贡桑诺尔布又改变了想法，希望能够走通“自治”之路。他又提出一个“热河境内实行自治”的倡议，试图使热河境内蒙古旗摆脱热河都统和东三省都督的管辖而直隶于中央，以提高蒙古族的地位。实际上，这也是东蒙古王公在1911年12月3日向清廷提出六项要求的第一项，即“东蒙不受东三省总督和热河都统节制”在较小范围的实践。为此，贡桑诺尔布又邀请了热河所属各蒙古旗王公、扎萨克和各县士绅到喀喇沁右翼旗王府，举行联席会议，提出“蒙汉民族团结自治”的主张，讨论了实行“自治”的具体方案；与会者公推贡桑诺尔布为筹办热河自治的领导人。但此事被时任热河都统的熊希龄侦知，密报袁世凯。是年8月，袁世凯任命贡桑诺尔布为蒙藏事务局总裁职务并促其进京任职。从此，贡桑诺尔布离开喀喇沁右翼旗王府，在北京任职16年。

在贡桑诺尔布启程去北京以后，罗卜桑车珠尔也从库伦返回，报告了外蒙古的情况。至此，贡桑诺尔布打消了谋求内蒙古“独立”和与外蒙古搞“统一”的想法和计划。

PART 7

宗社党

1912年，由于中国南北议和，局势有变，日本政府改变立场支持中国北洋政府，导致1912年6月“第一次满蒙独立运动”失败。但川岛浪速并不甘心，于同年8月发表《对华管见》，再次鼓吹“满蒙独立”。1914年4月，日本大隈内阁执政，川岛浪速的“满蒙独立”阴谋又获得日本政府支持，宗社党东山再起。

在川岛浪速的一手操纵下，宗社党开始在大连、安东、貔子窝等地网罗土匪，将土匪伪装成劳工，集中于大连，建立了“满洲特殊部队”勤王军，鼓噪起“第二次满蒙独立运动”。勤王军共2800余人，分编为三个团，屯扎在大连寺儿沟、小寺油坊等地进行训练，待机起事。

当时，川岛浪速亲任勤王军总帅，任用日俄战争时期参加过“特别任务班”的日本军人和大陆浪人为骨干。为扩大举兵势力，笼络蒙古马队首领巴布扎布所部3000余人为主力，他还将养女川岛芳子嫁给巴布扎布之子甘珠尔  扎布为妻。1916年3月，川岛浪速在大连设立举事指挥部，预定6月中旬进攻奉天。不想，袁世凯于同年6月6日突然猝死，日本政府转而支持继任者黎元洪，遂阻止川岛浪速等人实施满蒙举兵计划。同年7月中旬，川岛浪速的勤王军被日本政府解散，巴布扎布本人也被张作霖的奉军击毙，“第二次满蒙独立运动”宣告失败。因此，川岛浪速、关东都督中村觉等将张作霖视为实现“满蒙独立运动”的一大障碍 。1916年5月中旬，与川岛浪速一派的日本少将土井市之进在沈阳满铁附属地内召集日方有关的军职人员，密谋干掉张作霖，并决定由伊达顺之助、三村丰等组成“满蒙决死团”，执行刺杀任务 。但他们的刺杀行动仍以失败告终 。

PART 8

立遗嘱

1918年前后，川岛浪速以肃亲王善耆的生计为名与关东都督府商量，在大连要到一块地皮，并开办大连露天市场亲自经营。1922年善耆病死后，这个露天市场逐渐落入川岛浪速一人之手。1943年，他将市场以125万元售出，携大半款回日本，1948年病死在东京。

川岛芳子成人之后，曾在日本侵华期间任伪热河定国军总司令、华北人民自卫军总司令等职，又从事间谍活动，被称为“魔性的女人”，战后被处决。民国十一年（1922年），善耆病死于旅顺，享年56岁，运回北京肃亲王墓地安葬。溥仪追谥“忠”，全称肃忠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