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更要拒绝被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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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的话题真有感触,是见一位作家写另一位作家。
有一个小细节很有趣。
另一位上了公交车,他刚办了免费乘坐的老年卡头一次用。刷卡的时候听到了卡机里传出响亮的“老年卡”三个字,他愣了一下,然后怒气冲冲的下车,把卡在地上跺个稀巴烂。
这个故事被解读为害怕或抗议“老年”标识的经典。
必须得承认这段叙述对我是有影响的,我专门跑到银行柜台换了200块钱钢镚发誓这一辈子绝不办老年卡,上车一定要投币或扫码。
对跺卡行为我是极其欣赏的,拒绝被标签是一件必须严肃对待的事情。
还差半年我也就61周岁了。
从最初听到人家称呼老人家十分反感,到现在被人很客气的当老年人对待还是不舒服,很偏执的不接受“老年人”的标签。
生活一如既往。
依旧保持着多年来早起的习惯,四点钟开始码字;兴致高起来跑东湖走一个多小时,看到美女仍想入非非。
对“退而不休”之类的话嗤之以鼻,我给自己退休的定义则是转身、转行,被迫跳槽。
一帮老家伙制定了五六十岁年轻人、七八十岁中年人的“新老年标准”,就觉得不过是自娱自乐的闹剧。挺像坐在了另一辆公交车上,刷着老年卡,享受着别人让出的座位,却以花朵一般的表情唱着“老鼠爱大米”。
生命是一条河流,未看到大海之前,我决不会定义自己已到了下游出海口。
或就是坐一辆公交车吧,它什么时候抛锚谁也不知道;无论你多年轻也和我一样,我们都在一辆会抛锚的公交车上。
好像是杜尚说的,一个人一生最好的作品就是自己的生活。
受他影响,我的散文随笔作品相当一部分是场景记录。看似写人,实则在定格时间。
因为当时有那样的观察、那样的情绪,我就码出了那个作品。
把所见所闻摊开看,用几张图片串接起来。
码字结束了,我的观感被收到文字里,那一刻的情绪也就释放了。
对别人赠予的“快手”称呼莫名其妙,仿佛相对别人我的码字有个加速器顶着似的。我真正在乎的是,把所见所闻的新鲜感存留下来,有些感觉稍纵即逝。很多人不大习惯我的图文方式,图多且密。恰恰这是我的存留方式,靠着画面指引,那些印象和情绪才能保鲜。
散文随笔写作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框框少,文体的框缚性最弱。
当然它也有一些清规戒律,什么形散神不散呀,叙事要留白、议论需克制呀等等,我权当是当年老爹老妈训我的人生教条,这个耳朵进去那个耳朵出去。实质上中国的散文传统审美的倾向要求我们收敛情感,将作者的情感直白在作品是个忌讳,你就得藏在文字里面隐隐约约、欲说还休。它有意强调一种留白或含蓄的美学,与表达对象保持着适当距离。
我对这些东西试过,也有得意之作,但最终感到厌倦。
此后便要求自己不必刻意去那么做。
真实与真切在散文里容不得半点扭曲,那些经过设计、装饰了的文字狗屁都不是。
在以文字再现场景的时候,我的情感会随着文字里的画面一起流动。我坚信感染了我的东西就一定会感染阅读了这些文字的大多数读者。恰恰因为在文字里我完全敞开了自己的性格、性情,它给出了很丰富的感知,所以才能产生一种积极的阅读情绪互动。
“我”一直都是我的文章的支点,不可能是别的。尽管文章刻写的画面里有主角,但他也得是“我”能感知到的东西。
很多人看出了我拍的照片有一种特质,那就是在场性——必须是我看到的我拍出的。
码字自然也会涉及历史。
我有意的集中编辑了《蚌埠记事》这样一个专题集,专门去访问我的记忆。
有人说老了容易怀旧,或是眼睛只盯住发生过的东西证明你已经处于人生的停滞阶段。
说老实话,这些全是标签,还是让你不得越雷池半步的那一类东西。
虽然我不是历史学家,但是我要求自己的码字一定要有历史纵深感。
相比较而言,现实给人混乱,未来则显虚妄,我更相信过去。因为历史它是个展开、延伸的东西,包括了个人的过去现在未来。有了历史感,我们就不会被眼前的一时一地一物所困,恐惧于某时某地某刻,对眼前的很多问题都会释然。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会在历史中体验到当下的形状。
记忆就像一个黑洞,进入到这个时空里去回溯,要卷入到过去,和走进未来一样的艰难。
打开历史你就会发现时空的迂回与重复。
有了历史的参照,才会觉察今天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时,我们所要走向的某种未来,有可能就是过去。
所以,为什么要拒绝一种思考的视觉呢?
老了,你就极为可能被重新定义,要保持警觉,学会拒绝标签。
我就是我。
“不一样的焰火”也是一种别有用心的标签。
任何人都不是“我”一样或不一样的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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