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张晓红丨《遗梦白龟山·第十一章(1)》

第十一章  又逢大劫  飞龙再现警世人(1)

当上正村长,韩老大更嚣张,他根本不听我们几个村委会成员的意见,开始动员全村上下都投入到崩山炸石的火热运动中。村里的广播喇叭里叫喊着“要想富,开山炸石去铺路;要想发,卖了石子就发家。”他跟乡里保证,一年让留村摘了穷帽子,三年让留村出十个万元户。村里人也跟着热血沸腾,谁不想奔万元户!听着韩老大信誓旦旦的宣言,留村人好像已经当上了万元户,天不亮,“轰隆隆,轰隆隆——”炸石头的巨响回荡在留村上空,房顶上,树枝上,田间地头到处飘飞着白蒙蒙的粉尘。

副村长和村委会成员形同虚设,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大早,我开着小拖走在去碎石场的路上,迎面吹来一阵热风,闷热难耐,田地里的玉米熟了,玉米叶子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远远的黄绿色在风中若隐若现,笼罩在白色粉尘中。在碎石场都干仨月了,韩老大也不说结账的事儿,我算算,他已经欠我三百多块钱,这三百块钱加上我手头上的三百,够还韩老二的钱,还能余剩一百多贴补家用。刚开始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后来听碎石场的工人说,韩老大经常拖欠他们的工资,有时候一拖就大半年,总是不停找他要账,一要账他就躲得远远的。当初韩老二就是怕兄弟间翻脸才离开碎石场的。毕竟是亲兄弟,韩老二就是碍于面子老是不好意思张嘴要,听说韩老大欠韩老二好多钱哩。韩老大的家恁气派,天天充光棍,还欠他弟弟韩老二的钱,看来这个家伙真不是啥好东西!我也要找他讨账,不能便宜了这赖龟孙。

一路走着想着,感觉嗓子眼里难受,最近老是感觉眼睛酸,嗓子干,看啥都雾蒙蒙一片,今儿又忘记带口罩,每次出门前,我都要带上口罩,昨晚裤子洗了,裤兜里的口罩掏出来放桌子上,今早上一慌忘得干干净净,这要是搁以前,谁会戴口罩,戴眼镜。都是粉尘惹的祸,村里最近看病的人可多,大多都是眼疼、咽喉炎和肺部感染。每到晚上我收工回家,在家门口等着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直忙到二半夜,都是那些消炎退烧止疼的药,药钱一超过两毛,都会疑惑地问,大梁,能不能开点便宜的药?手里可紧掐。唉,啥门!穷,连吃药还要掂量掂量讨价还价,有些村民有病了就熬着,忍着疼不看,实在顶不住了才喏喏地来看,看完后一脸提心吊胆,不是担心病情,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浪费可多钱!

昨晚上,我回家做好玉米糁粥正喝着,王二狗来我家看病,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在选举会上指手画脚的家伙,此时,腰弯得跟蚂虾一样,脸色铁青,咳声连天,还不停“呸呸”地往地上吐着黏痰,量量体温,快39度,用听诊器一听,他气管里“呼噜呼噜”跟风箱样,心跳加快,应该是急性肺炎。给他开了退烧止咳消炎药,我算算共一块钱,他一听,扭头走了。我拦住他问,咋啦?他说钱不够,等过两天钱凑齐了再来。我的天爷,病还能等人哩!我二话不说,把五天的十几包药塞到他手里,先吃着,等好了有钱了再还,他拿着药,俩眼湿漉漉的,抹了一把脸,有气无力地说,唉,这光景,恐怕自己的日子不多了。说完,手里紧攥着药,佝着背,一喘一喘地走了,走多远了,我还听见他“咳咳咳”的咳嗽声。

村民们只是猜测,身上这些毛病是不是粉尘惹的祸,作为大夫,我心里可清楚,空气里的粉尘会严重损害呼吸道和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戴口罩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谁又啥门呢!

碎石场一片乌烟瘴气,“咔咔嚓嚓”是粉碎石头的声音,机器轰隆隆的轰鸣声,间杂着嘻嘻哈哈的嬉笑调侃声,这一切构成了一副嘈杂纷乱的劳动场面。太阳怎么都不想出来,跟我的心情一样阴沉沉的,这几天嗓子不舒服,浑身没劲,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去韩老大的碎石场干,干着没劲儿,总是担心白干。

“大梁哥,你来了。”是春梅笑着跟我打招呼。自从我来碎石场第一天,就发现春梅看我的眼神儿不太一样,热辣辣的,我每次不经意看到她时,她都在痴痴地盯着我看。刚开始我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后来一品,不是,她确实对我有好感,不然她怎么不跟别的男人搭讪,不跟别的男人倒水喝,只要看见我,就会主动来跟我打招呼,甚至给我端水喝。我一来,每次总看见她低着头干活,只是偶尔会跟男人说笑,她的嗓门不像女人那种细声细气,而是很粗很闷,跟老爷们的粗嗓门差不多。

“哦,是春梅,你来得怪早哩。”我假装很淡定的样子,跟春梅微微笑了一下,就把小拖来到了五号石子堆旁边。

“大梁哥,我想问你个事儿,行不?”春梅脸上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我。

“啥事?你说。”

“就是,就是我,我不想在这里干了,想出去,可,可……”春梅支支吾吾,脸憋得通红,脸蛋上的棕色雀斑被白灰盖了薄薄一层,再被汗水一浸,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你咋啦?咋也不想干了?”

“韩老大欠我的工钱总是拖着,虽然欠的不多,我心里也别扭,总是找他要钱他才给,有时候要也不给,说手里没钱,先欠着,总这样不是事儿。”

“那,那你想干啥?”

“我,我想,想跟你一起干。”我一下子惊住,这年头,女人跟以前不一样,女人跟男人一样挣钱养家独挡半边天,虽然减轻了男人的劳动负担,可是,她们的思想咋也越来越开放?我跟她非亲非故,我拉石子,她装石子,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即使她给我抛几个媚眼,端两次水,也不至于跟着我干吧。再说,她跟我能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辆小拖,还欠着一屁股钱,我怎么也想不通,女人怎么那么难懂呢?“你,你咋会想着跟我干,我啥也没有,还欠一屁股外债,这,这从哪儿说起?”

“大梁哥,我信你,第一次看见你,就觉着眼熟,跟自己的亲人一样亲。”春梅咋恁直白哩,我的脸一下子热辣辣地难受,赶紧把脸扭到一边,咳嗽两声,假装没听见。“大梁哥,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这里,韩老大人不行,他的亲戚们刚开始都卖命替他干活,后来差不多都离开这里,他太刁钻抠唆,不行!”

“嗯,嗯,是,韩老大就是太抠门,财迷心窍,人不行!”我应和着,看看周围,想着怎么脱身。

春梅不停地给我诉苦,我正不知如何摆脱她时,一阵摩托车“突突”声由远而近停在了我的小拖旁边。扭头一看,是韩老大,他今天怎么有空来碎石场?自从韩老大当上村长以后,忙得不可开交,上乡里开会,到市里座谈,每次到碎石场拉石子,都会听到韩大虎吹嘘着他表哥韩老大又去哪里了,鬼摆到天上。每到他吹嘘时,大家伙儿就开始调侃:“你大表哥把这月的工钱给你了吗?啊!”韩大虎就会眼一耷拉,嘴一撇,嘴里嘟囔着:“咋会每次都死乞白赖找他要钱,好像我欠他的钱一样,去球,这月工钱又拖欠几天了。”说完,就窝憋那儿再也不吱声了。

“哦,大梁也在,正好,我今儿来跟大家伙儿通知个事儿。”韩老大春风满面,侃侃而谈,跟那天在选举会上判若两人。

“韩大哥,你,你啥时候给我结账呀?都拖欠我快仨月工钱了,我娘生病,等着用钱哩。”这个人是刘三,一个村的,家里穷得叮当响,最近老娘关节炎犯了,天天哼哼嗨嗨,他是顶替韩老大的亲戚来的,本来指望能挣俩钱儿给老娘治病,没想到来三个月,也没见个钱毛尾。

“就是呀,欠我们的钱啥时候还,再不还他娘的球不干了!”韩小虎把架子车撂一边,匆匆跑过来,对着韩老大高声喊着,肥嘟嘟的脸上冒着火星子。

“小虎,咋跟大哥说话哩!你是不是屁股发烧了,等着我跟大姨说你耍赖!”韩老大瞪大眼气哼哼地对着韩小虎嚷着。韩小虎一看,闭嘴不吭气儿。“大哥,我的工钱啥时候给?”韩大虎刚刚看见韩老大来,就围了上来,一直在听大家伙儿说,这家伙狡猾,他看韩老大治住了弟弟韩小虎,就趁机插嘴:“我妈前天还问小虎工钱的事儿哩。”韩老大一听,耷拉着俩老鼠眼儿不吭气儿。想想,他大姨亲自出马替儿子讨债,他韩老大不想想后果!他大姨是个泼辣女人,什么话都敢说,韩老大从小就怕他大姨。

“大虎,小虎,别说了,今儿晚上去我家。”韩老大低声细语地说着,又看了看周围,旁边还有我和春梅,你们俩明晚去我家,结账。其他人再等等。

“村长,我的工钱呢?我娘有病急用钱,都仨月没给工钱了!行行好,赶紧给我结了吧!”刘三看见我们围着韩老大说话,也跑过来,哭丧着脸,哀求着韩老大。韩老大低下头想了片刻,压低嗓门:“刘三,明晚给你结账,但是有个条件,你要是答应,这仨月欠的都给你,再多加十块钱咋样?”刘三的脸上马上云开雾散,跟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后来,韩老大把刘三拉到墙根儿,在刘三的耳边嘀咕一会儿,刘三有些难为情地看着韩老大,摇摇头,韩老大又嘀咕一会儿,刘三才勉强又点了点头。韩老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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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红,女,笔名山鬼,1974年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发表散文,小说,及心理学文章三十余万字,倾心写作。完稿有长篇小说《白龟湖》,《遗梦白龟山》,《旮旯窝人在上海》;中篇小说《黑妮》,《疼》;短篇小说《扔儿的爱情》,《梦大改的脚步》,《备战》等数篇;散文诗歌以及儿童系列教育类文章5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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