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树
文:网络 编辑:夕阳QQ:1050184607
饭后闲得无事,也无聊,看了一会儿电视。出来一个画面,女主似乎失恋了,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而另一俏丽女子却在一旁劝道,有什么好哭的,散了正好,人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前面有的是大树和森林。咋听很有道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确实很可惜。可是,谁能保证前面一定就会有一大片森林,还有各种各样的树可以随便挑,前面的树一定就高直挺拔,也许前面的树脖子更歪,甚至没有树了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也是一种说法。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两句都是好诗,前路各种可能。其实,就吊死而言,在歪脖树上吊死,在高直挺拔的树上吊死,一样难看,一样可惜。半路插进去看的,没头没尾,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来龙去脉,也不知道那棵歪脖子树有多歪。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知道具体情况,也就太好发表意见。总觉得恋爱结婚是件很美好的事儿,用吊死说事儿,有些煞风景。恋爱结婚,平等主体,双方互动,爱就爱了,散就散了,不存在谁吊死谁的问题。
真爱散不了,缘尽不可惜。非得用歪脖子树来说些事儿,那就得弄清两点,一是歪脖子树到底歪不歪,二是前面又没有不歪的。不是自己的那棵树,不用管他歪与不歪。刘树勇是个不大按规矩做事的人,说白了,是个随性而为的人,想到哪儿做到哪儿,不大会设计自己的人生目标。迄今为止,刘树勇他搞过很多的事儿:写过一阵子小说,搞过多年电影批评,还写过书法的专著,也做过很多年的图书出版,一直热衷于平面设计,还烧过两年陶瓷。但他不恋战,做完了,尽兴了,拉倒,再去做别的。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这个世界是无限的,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尽量多地体验丰富多样的东西,这样活着才值得。树勇最喜欢的还是画画。他从大学时代就开始画,天天揣俩馒头、一块老咸菜泡在天津艺术博物馆里看古人的画,还在京津一带拜了很多名家为师。一九八三年,他到北京工作,在中央财经大学教书,就这样,他画了很多画,把工资都买了宣纸和笔墨颜料。
这个时期我们常在一块儿闲扯,他也经常到我们家吃我父亲做的炒鳝糊、米粉肉,一起喝别人送给我父亲的好酒。我还给他刻了不少图章,他这个时期的画我手里有不少,说实话,画得很不错。但他自己不满意,因为他觉得画谁像谁,唯独不像他自己。这让他很沮丧,发誓不再画画了。但我知道,画画这档子事儿对于树勇来说,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果然,将近有二十年的时间,他没有在宣纸上画,但却画了几千张钢笔小画,每幅也就名片大小,单线白描,画在各种烂纸头上。据他说,这都是他在单位开会的时候随便捉过一张破纸,或者是在杂志封面的背面空白处画出来的。画着画着,有一天忽然就找到自己的感觉了。于是,不再“画画”的二十年后,他又重操旧业大动笔墨,将那些画小画的感觉一一在宣纸上实现出来。这一画,就有点儿收不住了。二零零七年冬天我出国前,去找他道别,发现他待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工作室里,从朋友那里拣来一张破案子,铺上一张旧毡子,不停地画来画去。地下室特别安静,跟地面上嘈杂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而且那里手机信号不通,他就在那儿自得其乐,成了一个真正的“地下工作者”。按着树勇的说法,他现在画画,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儿,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他早先还是很有些想法的,比如他曾经跟我说过,要“融通中西绘画的空间感”创立什么独特的风格,比如说要在画中表达自己的什么观念和想法等。但他现在不这样想了,他认为,其实什么事儿都是一样,你强制自己去追求一个目标,一条道儿走到黑,结果就未必会求得到,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他就顺着这个自然,一会儿做这,一会儿做那,不定在一个什么目标上。乱七八糟做了二十几年的事儿,忽然再来画画,却一下子有了自己的面目。这就叫求之不得,不求自得。近些年,树勇的画有着近代中国的味道和服饰元素,这跟他十几年来在几十万张老照片中摸爬滚打有关。他尤其喜欢穿长衫的男子的状态,有些文气,不迂腐,做起事来从容平静,有一种洞彻人生的通达,还有一种不随便苟同他人、一意孤行的洒然风度。为此他画了很多穿长衫的、没鼻子没眼睛也没有嘴巴的男子形象,或抱着棵秃树,或坐于花丛深处,或埋在大盆里泡澡,或在旷野里吹着一管竹箫,既不像古代文人那样个个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也不像某些现代人那样一脸的世俗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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