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奇闻录 第三章 借力好风上青云
此时冯元已非常疲惫，可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见后面母亲房内
灯已熄灭，便交代义父先睡，自己则用一块红绸包了二百两银子，带上那两张写有“逢源百货”的红纸，便出门直奔城南雕刻大师罗慎之家中而去。
其实冯元他娘此时并未入睡，而是躲在被窝里正偷偷哭泣呢。不见儿子之时想儿子，每天除了做饭就是烧香拜佛，祈求前夫与儿子平安吉祥。待等母子相认之后，那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羞愧感便突然翻江倒海般冒了出来，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尤其是当她只见着儿子没见到前夫，向儿子询问之时又忽然被客人打断，她便更加感觉不祥，认为前夫肯定已不在人世了。那种内心的负罪感瞬间让她痛不欲生，十一年前的往事便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原来那天忽然听说丈夫把购货银子丢了，她愤而离家出走，其实只走出三十多里便已后悔。只是当时天已快黑，就在她徘徊不定犹豫之际，突然间路上又冒出个挨千刀的强盗。那强盗见四下无人，她模样又长得漂亮，不但抢了她包袱，还想强奸她人。她恼羞成怒，便与那强盗厮打起来。结果，强盗被她的尖牙利爪伤了脸和手，她也身中数刀昏死过去。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贴着膏药缠着绷带，躺在一家旅店被窝里已经三天了。救了她性命并一直照料她的是个陌生男人，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何辰。
她想起自己当姑娘时就倔强任性，一见到货郎冯冰，便哭着闹着寻死觅活要嫁给他。当爹娘赌气给了她一份嫁妆要她滚蛋时，她还赌咒发誓不混出个人样就永不踏进这个门。现在自己已成这样，不但娘家回不去，就连夫家也是没脸再回了。索性就跟这男人明说，只要能带她远离这个鬼地方，并能再开一家百货店让她衣食无忧，她就给他做老婆。
那姓何的本就是个逃难的，凭空捡了二百两银子，又凭空捡到这么漂亮一个老婆，当然喜不自胜对她百依百顺。等伤好之后就一齐辗转来到京城，开了这家“何记百货店”。现在忽然见到已离别十一年的儿子，再想想肯定已不在人世的前夫，当真对自己年轻时的倔强任性悔恨交加，恨不能即刻死了算了。可她转念又一想，儿子刚刚认下，还没有娶妻生子；儿子他爹也不知死在什么地方，总该先把他找到，然后体体面面把他重新安葬在京城郊外，再立块碑；每年清明总得来给他上上坟、烧点儿纸钱吧？还有那个该死的强盗也还没有抓住，大仇都还没报；再说自己犯下的罪孽一天都还没赎呢。假如就这么死了，那是要被阎王爷上刀山下油锅，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呀！想到这里就再也躺不住了。按照年俗，初一饺子初二面，干脆起来包饺子去。
无独有偶，与她一样无法入睡的还有何辰，此刻正坐在柜台前。何辰当年以逃难之身凭空捡了银子和老婆，又来到京城开了这家百货店，本来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可每当他看到始终没有笑脸，日日吃斋念佛为自己赎罪的老婆时，内心就很害怕。他相信人世间有因果报应，他害怕不知哪天报应会突然降临，自己又回到逃难时一无所有的境地。他更害怕死后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待等除夕之夜被微服私访的皇上一盘问，立时招架不住，合盘供出了当年所做的一切。如若不是皇上看在冯元的面子，他恐怕真得被凌迟处死呢。他明白，唯有赎罪一途才可稍稍减轻所犯罪孽；才可让自己活得心安一些。想到此处更是睡意全无，便也起身来到厨房，与冯元他娘一起忙活起来。
此时雕刻大师罗慎之也没睡觉，在家中与妻儿一起围着一盆炭火，正兴致勃勃谈古论今守岁呢。听冯元说明来意与交货时间，又看了他手中那两张写有“逢源百货”的红纸，不禁大吃一惊。不敢多问，给他沏了杯好茶，放了些点心，然后说了一句：“你小子好福气！”便急忙带着儿子到后面工坊忙活去了。
冯元坐在火炉边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些茶水，说着话不觉便迷瞪过去。等被推醒时天早已大亮，紫檀木描金匾牌已经做好，就连三匹马的大车以及所需鞭炮也都一应备齐，就停放在门外。冯元感激地连声道谢。在罗大师父子陪同之下，在二十八挂响鞭与二十八挂“大雷炮”的轰鸣声中，冯元将金字匾牌拉了回来，并与罗家父子一起，亲手将这块“逢源百货”金字匾牌挂了起来。
惊天动地的鞭炮声，瞬间传遍了南城、西城的大街小巷，紧接着又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要知道古代大年初一就是元旦，象征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最是受社会各阶层人们所重视。因此穿着新年衣装前来观看的人流客流，更是川流不息、络绎不绝。每当大家向冯元询问起这金字匾牌的来历时，冯元只是笑笑，说是贵人相赠别无他言，这就愈发加重了人们的神秘感。纷纷猜测定是当今皇上御笔亲书，都想借此金字匾牌，为自己为家人沾些皇家祥瑞之气。
何辰也在这天适时用纸贴出一张告示，申明由于自己体弱多病且经营无方，特将店主之位让于义子冯元。今后凡店内大小事务，均由冯元一人做主，特此告知云云。看到此告示的人们不但不以为奇，反而鼓掌为冯元叫好，好像理该如此。
待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天晚上掌灯之后，四个巨大的写着“福”字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逢源百货”金字匾牌两边，煞是壮观耀眼。闻讯前来观看的人们更是摩肩接踵、势如潮涌，议论之声赞赏之声不绝于耳。更有几个脑子灵光的，家中有女正待字闺中的男女，都悄悄托媒向何辰夫妇提亲。只因冯元心中早已有人，均被婉言谢绝。
正月十六这天天还不亮，苏州、汉口以及佛山的货运老板按照契约约定时间，已陆续用大车将各种货物运送至店前。当几位老板一看“逢源百货”的金字匾牌，再见得店内货架上与库房里所剩无几的货品，不禁喜动颜色，纷纷夸赞冯元洪福齐天、经营有方。表示不但将根据实际销售情况，及时补齐所缺货品之外；而且还将根据货品增加数量予以让利。冯元马上又根据这一让利情况，及时往下调整了各种货品的现行价格，并以大红告示张贴出来，立时得到门前百姓的热烈称赞。本来年后的销售淡季，因此一下又火了起来。就连皇宫司礼监的高公公与尚衣监的杨公公也被惊动了，他俩不惜多跑七八里路，亲自来“逢源百货”查看。
高公公一见冯元是个眉清目秀、机灵灵半大小伙儿，又看看头顶上“逢源百货”的金字匾牌极像当今皇上御笔亲书，遂悄悄对杨公公说道：“这小子是个商人，肯定不会是皇上的义子、义侄或私生子。但他能得到皇上的御笔亲书，这可远比皇宫里那些文臣武将的关系还亲还硬。咱家不但不能在他身上揩油水、敲竹杠，而且还得常来照顾他的生意。说不定哪天他在皇上跟前吹上那么一耳朵，咱家岂不就发了？”
也就是从这天起，两位公公成了这里常客。前来购货的人们见皇宫里的公公都常到这里来购货，越发认定这家店主必定与当今皇上有着某种特殊关系，哪怕是多跑几里路，也愿跑到这里来逛逛，把皇帝的“仙气儿”带些回去。
这天晚上戌时刚过，冯元他娘趁冯元算完账正坐在柜台前想心事。遂悄悄走过去低声对他说道：“儿啊，三十儿晚上那句话你让娘憋了这些天，现在趁你有空就告诉娘好吧，啊？你咋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爹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如果真的不在了，他埋在哪儿？清明节马上就要到了，娘想给他上上坟，再给烧点儿纸钱送送他。娘想跟他说说话，那年都是咱不好，如果不是咱赌气离家出走，咱们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娘真的好后悔……”说着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冯元不会说谎，见此情景，只得把当年发生的事情，以及父亲在一年前病死就埋在定淮门外等情况，简略说了一遍。顺便把父亲临终前交代他的话也全对娘说了。冯元他娘听后，更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哭泣不已。
冯元告诉她：“儿已请义父在清凉山买了一块很大的墓地，只等清明节那天迁坟，以告慰爹的在天之灵。如果您有话想说，就等那天对爹说吧。”
转眼到了清明，冯元如愿以偿将父亲的遗骨隆重安葬在了清凉山一块向阳的墓地上。冯元他娘跪在冯冰墓碑前，将心中想说的话一一哭诉干净。何辰也扑通一声跪在碑前，当着冯元他娘的面，将自己当年因一念之差而铸成的大错与罪过，也统统哭着倾诉一遍。希望能原谅他，并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冯元他娘虽然从小就倔强任性，但心地却非常善良。听后反而劝慰何辰，说如果不是自己当年负气出走在先，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最后她又交代冯元，让他委托那些为店中供货的商家，帮忙留意一个右边额头到鬓角有刀疤，脸上有抓痕的五十多岁河南男人。冯元点头答应。
此后一家三口和睦相处，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只是由于商店生意日益兴隆，也让店面与库房狭窄的矛盾日益突出起来。与此同时，由于冯元已经是个虚岁十八、五尺多高的大小伙子了，城内上门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无论你怎样解释，人家没见到订婚凭证总是不信，以为是眼光太高、瞧不起人的推托之词。随之一些闲言碎语便逐渐多了起来，这让冯元一家深感不安。
一天晚上商店打烊、两位师兄睡去之后，冯元把义父和母亲叫到自己房间，对他俩说道：“义父、娘，关于门店的事儿，儿听宫里高公公讲，在钟楼斜对面有一处原属富商沈万三的店铺，比咱们现在的铺面高大、宽阔两倍有余；而且后面还带有很大一所宅院，是个非常理想的去处。只是由于沈万三在洪武九年去世之后，店里伙计又闹瘟病，以致店铺无人打理而被荒废。他儿子沈荣早想把这店铺转让，却因商家们嫌这个店铺是个凶宅无人愿接，以致荒废至今。
高公公认为，咱们有'逢源百货’金字匾牌作为镇店之宝，还怕它什么凶宅不凶宅的？儿也这么认为。尤其是那里地处京城最中心位置，南来北往四通八达。不但咱们的生意从此会更加兴旺，再无后顾之忧；而且也可让来店里买东西的老人妇女孩子每次少跑许多冤枉路。如果您二老同意的话，儿想趁苏州董老板返回的机会，请他陪伴去一趟周庄，把那处店铺盘下来。”
见义父和娘都没有异议，冯元又接着说道：“至于儿与河南洛阳马家庄马老爷子孙女的婚事，您二老也都知道，马老爷子已有回信，他孙女马瑛这些年一直都在等咱，希望咱早些过去呢。儿打算在新店盘下并装修完毕、乔迁结束之后，就带上聘礼去迎娶马瑛，顺便把恩人马老爷子也接过来和咱们一起住。
另外，儿前些天从山东、四川、安徽逃难的人群中发现了三个男孩子，虽然大小不等却都非常机灵。儿打算把他们招进店中当学徒，既解决了他们家中的实际困难，将来也一定能成为咱们店里的好帮手。在这些人群中还有几位私塾先生，其中一位四十多岁，一手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真草隶篆极见功力。这对咱们年底的'购货送春联’活动，对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还有往后自己的孩子都会有极大的帮助。如果您二老同意，儿明天就领他们过来了。
还有，儿现在手中有钱了。儿打算在定淮门外租一千亩荒滩地，用来安置那些逃难之人。帮助他们在那里盖房、种地，解决他们的吃住问题。儿还打算在那里建一所学堂，让几位私塾先生去教那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将来做个国家有用之人。不知您二老意下如何？”
何辰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冯元的管家，又听冯元说得都十分在情在理，自然连连称赞叫好。冯元他娘见儿子这么能干，进店仅短短一年多点儿时间，就把一个温不突突的小店经营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而且又这么孝顺善良，不禁感慨万分。只是流着眼泪连连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后的事情一件件都如冯元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进展顺利。
第二天，三个孩子与几位私塾先生就来到店里，成为了大家庭中一员。
第三天一大早，冯元即乘董老板商船去了苏州。并在董老板陪同之下去周庄与沈万山之子沈荣，就金陵城钟楼斜对面所属全部商铺加后面宅院，以五千两白银的低价达成妥协并立字为据。何辰这边则按冯元意图在定淮门外租下一千亩荒滩地，请几位私塾先生组织那些难民在上面有计划地进行盖房、开荒、种地。
半个月后冯元归来，钟楼斜对面商铺及后面宅院开始装修。
再一个月后，京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钟楼斜对面粉刷一新宽敞明亮的“逢源百货”，在阵阵鞭炮的轰鸣声中，在开张大吉让利三天的欢呼声中隆重开业；定淮门外成千的难民住进了简易的土坯房；一千亩荒滩地也已全部开垦出来，并撒上了各种应时蔬菜种子，可望在半月后获得收成；几位私塾先生以及百十来个孩子，也将在半月后走进新学堂授课、念书。
又一个月后一个晴朗朗的早晨，冯元的迎亲队伍喜气洋洋意气风发不远千里，从河南洛阳将美丽的新娘马瑛以及她的爷爷马老爷子接入了金陵城。并在喜庆的唢呐与锣鼓声中绕内城一周，于中午时分回到“逢源百货”。
虽然明朝初期上至皇帝、下至官府都认为商人奸诈，低买高卖，不事生产而徒分其利，故而重农轻商。凡社会各阶层人士，包括农民在内都可穿绫罗绸缎，唯独商人即便是娶亲也只能穿棉布衣裤。但人们惊奇地发现，即便是棉布衣裤穿在新郎新娘身上，也是光鲜靓丽引人注目至极。原来新郎新娘身上的这两套新婚礼服，是苏州织造业最新发明的一种，就是在棉纱之中加入百分之五的桑蚕丝混纺而成。这种混纺棉布不但吸汗透气，柔软光亮，而且每批布的市场价格按幅面宽窄至少比绫罗绸缎价格便宜二分之一至六分之一不等，一经上市便十分受平民百姓乃至商人的青睐。苏州供货商董老板一听说冯元要成亲，就立即精心定做两套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冯元。
新婚庆典的热闹场面各位经多见广，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值得一提的是新娘子马瑛。这位年仅十六岁多的马姑娘不但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心灵手巧、善良贤淑。新婚三天刚过便开始下厨，她做的饭菜不但可口好吃而且花样繁多，让人吃过之后均赞不绝口。一天忽然听说松江府有最新款式织布机，就请丈夫帮她买一台，然后请苏州董老板提供各色混纺棉纱，从此开始亲手为家人乃至店员织布缝衣。后来听冯元说定淮门外有许多难民还在为衣服被子发愁时，她又让冯元在那里重新租一块地、盖几间房，再买几台织布机。由她来教那些心灵手巧的难民妇女织布、缝衣、做被，然后再便宜卖给那些困难户。这便是明朝初期金陵城定淮门外第一家商业作坊——“逢源布衣坊”。
再到后来，由于闻讯前来买布买衣买被子的人越来越多，她与丈夫一商量，干脆再进几台机子以缓解供需矛盾。然后产销分开，布衣坊只负责生产；坊里生产出的棉布、衣服、被子，统统放在“逢源百货”店里销售。如此一来，不但让更多的难民妇女有了经济来源，同时也解决了许多贫困人家的生活问题，而且也让“逢源百货”的经营规模一下扩大了许多，生意愈显红火。由于“逢源百货”价廉物美待人亲和且乐于助人，慢慢转变了许多人，其中也包括许多朝廷官员对商人的不良看法。
相比家中其他人，已八十多岁高龄的马老爷子则显得悠闲了许多。看着每天忙忙碌碌、累并快乐着的孙女和孙女婿，他的内心也充满了幸福感。他感谢上苍赐予了他一个聪明伶俐而又十分孝顺的好孙女，又让他得到了一个比孙女还能干还孝顺的孙女婿。而且这个家庭中所有人都对他非常敬重，让他就像在自己以往的家中一样舒心自在。他每天除了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走走看看，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就是在专门一间书写房里或帮冯元写春联，或教那几个学徒学文化写对联。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弄张宣纸画一幅画儿玩玩。累了，就在这间房的茶几旁喝喝茶；有时也会去厨房转转，与冯元他娘说说话。
这天下午无事他又来到厨房，刚进门就听见灶台后面有极轻微的哭泣声。他急忙走过去一看，见是冯元他娘，就轻声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冯元他娘非常敬重这位亲家老先生。见他相问，便毫不遮掩地把当年前夫如何丢了银子，自己如何离家出走，又如何遇见强盗险些丧命等事大略说了一遍。躲在这里哭泣是因为每天只见儿子忙忙碌碌，却不见他如何操心去寻找那个强盗，替她报仇之事。
马老爷子听后笑笑对他说道：“看你这快言快语、肚子里藏不住话的性格，简直和咱那孙女一个样。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是啥？男人有事儿多藏在肚子里，不会像你们娘儿们一样天天挂在嘴上。冯元是啥人难道你这当娘得还不清楚？何况这是十一年前发生在河南杞县的事情，冯元他既不是官府中人，又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时半会儿你让他到哪儿去寻找？更何况那强盗长啥样谁也没见过，又没一张画像在手上，搁谁都作难你说是不是？
不过现在好了。据你所说那个强盗身体粗壮、样子很凶，右边额头到鬓角有刀疤，脸上有抓痕，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有了这些相貌特征，咱倒可以帮你画一张那家伙的画像。”说完找来一张包货用的皮纸，就用做饭烧剩的木柴棍儿在上面画了一个头像，然后递给冯元他娘问道：“你看咱画得像不像那人？”
冯元他娘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指着画像说道：“太像了！老爷子您认识他？”
马老爷子笑着说道：“像这号人渣不是你说，咱又上哪儿认识去？这样吧，咱再帮你写一张诉状，明天你和冯元就带着这张画像和诉状去应天府衙报案，请求捉拿画像上的凶犯。相信咱，只要他还没死，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事情果然如马老爷子所料。那应天知府韩昌黎不但非常爽快接了这个案子，而且在不到半月时间便将那家伙捉拿归案押解到了金陵，并且还扯出一连串儿因贪财受贿而与罪犯同流合污的官员，受到皇帝朱元璋的特别嘉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