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阳红
我在外地工作，有几年没有回老家了。今年国庆节，我终于决定回家看看。下了火车，回家的路首先要经过姥姥的村庄，所以我的第一站就是先去看望姥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来了。我拉着行李箱，背着兜兴冲冲地向姥姥家走去。到街门口一看，街门锁着没人。我一愣，想姥姥会去哪儿啊？我知道姥姥的钥匙习惯放在门头上，我伸手一摸拿钥匙开了门。一进院就看见北墙跟下放着一大袋酸枣，我伸手拨拉着抓起一把去水管下冲了一下，一边吃一边想：这些酸枣，肯定又是姥姥摘的，难道姥姥还是和过去一样？一到秋季就弄这弄那摘酸枣卖钱......这时，听外边有人来，一边推门一边说：“你今天怎么早早就回来了？”我一看原来是对门的刘姥姥：“姥姥好，快坐下。”我把凳子给她坐。她一看是我，就边坐下边说：“呀，王娟是你啊！我说么，你姥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给刘姥姥聊了一会儿，才知道我姥姥的确是去摘酸枣去了。她告诉我说：“今年的枣还不少呢，一天能弄个五六十块钱。枣两块五一斤，这几天又涨价了一斤两块八，去摘酸枣的人还不少呢。我今天有事没有去，我们每天早晨趁天凉快不明就走，赶天明到地。只要能看清就开始摘，一过十点半就准备回家。这时我看看时间十点多了，就问刘姥姥：“我姥姥她们大概在什么地方摘枣？我去接一下。”刘姥姥告诉我，多在东坡那片。一说这地方，我便知道，毕竟这是我的家乡熟地。我告别刘姥姥向东坡走去。那东坡一望无际，连绵起伏。坡上坡下，沟里沟外一块块的梯田，两边的堤堰上上下下都是茂密的酸枣丛，红红的枣子，让人眼馋。远远地就看到枣丛里人影穿来穿去，摘酸枣人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挎着一个书包，用手抓着枣枝仰着头，一个一个仔细认真地摘着。有的弯着腰，在地上一个一个捡着落下的枣子。在炙热 的阳光照射下，个个成了红脸汉子满面汗水淋淋。目睹此景我心流泪了，78岁的姥姥啊，你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你真的缺钱吗？不，绝对不是的！我两个舅舅都很孝顺，都争着接到大城市里去住，可是就是不习惯城市生活，只住了几天，就执意回来了。但也是定了条件的，那就是不准再去地里捡拾任何东西，也不准再去挖药材，捡废品卖钱。但爱好烧香拜佛，我们支持鼓励！想着想着，我到了姥姥面前，叫一声姥姥。姥姥突然一惊，愣愣地看着我，手里那几个枣掉在地上，“你，你回来了？怎么事先不说呢？……”我再也忍不住的泪水趟下来了，心想：我要是提前告诉您，我绝对不会看到今天的真实情况。院里那袋子酸枣您会处理卖掉，或转移。我也不会看到你放在小屋里的那些捡来的废品。你会包瞒，躲避。你会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在家等我来，让我看到你的清闲自在，安度晚年。我苦笑笑和姥姥一起拾掇，把那些枣子装好，我向摘枣的邻居们招呼后，背着姥姥的酸枣向回走。姥姥在后面又帮她们擓篮子，拿袋子，抗竿子……走回家，我去饭馆买饭打包回家，和姥姥一起吃饭。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刚到家时去锅台倒水喝，见馒头筐里有两个好像坏了的馒头，又馏了一次在筐子里放着。当时急着喝水，没有来得及细看，难道正如母亲说的，坏了的东西，姥姥也舍不得扔？我站起来，向锅台走去 ，可那筐子里已是空空的了。我明白了，选择无语，免得惹生气。记得有一次大舅回来探母，我母亲告状，对大舅说：我姥姥春夏秋三季都是烧火做饭，滚一锅汤喝两天，怕汤坏了，汤锅放在凉水盆里冰（ding)着，家里有冰箱，也舍不得开，说太费电了。那次母亲去姥姥家就是喝的剩汤，母亲一闻酸了，姥姥说能喝就喝了。大舅一听急了，大舅脾气暴躁生气了就摔摔打打的。就因此事，姥姥还给我母亲生气，说母亲搅搅的人不能活了，所以就是有啥事，我们也不敢怎么说呀。要说姥姥的身体还是真不错，多年来很少感冒发烧，就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去请医吃药，都是硬顶，顶几天也就好了。近几年来就是骨质增生，骨质疏松比较严重，别的毛病没有。姥姥是40年代初生人，在那个苦难的年代里，缺吃少穿，姥姥八岁丧母，幼年就承担了繁重的家务劳动，贫穷的生活环境，养成了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风格。现在国富民强，丰衣足食了，应该享福了，可她就是想不开，放不下，因此儿女们都拿她没招儿。我母亲在县城上班，离家不太远，一有空就回来看看姥姥。姥姥却怪我母亲把时间都费在路上了，还不如多上个班挣个钱儿好。她不喜欢儿女们跑来看她。总说有事就打个电话说。不要结记她。午饭后，我要走了，这时姥姥的手机响了：“娘，我给你买了一双棉鞋，你去咱村快递店拿，还是说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姥姥一听火了：“谁叫你又给我买鞋来？我那两双还好好的，咋又卖？我没地方放，不要！（赌气）头几天你大嫂又给我邮来一箱蜂蜜，我早就对她说，我不喝，不喝，别再买了，她就是不听。说蜂蜜凉血有利于健康，说了一堆，你二哥二嫂也是和你们一个样……”我趁着姥姥不注意，打开行李箱，拿出给姥姥买的一身衣服，悄悄地放在柜顶上……等电话结束了，我告别了姥姥。
作者简介：韩改荣，笔名夕阳红，河北邢台退休教师，爱好文学，愿交文友学习提高，乐度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