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周三——外行人干不了内行的事,打狐狸也一样
泰安张太华,富吏也。家有狐扰,遣制罔效。陈其状于州尹, 尹亦不能为力。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周三,这可不是星期三,这周三是个人名,姓周,排行三。
泰安州,治所在今天的山东省泰安市。这个地方有个叫张太华的人。这个人干什么工作呢?原文写:富吏。按现在说,是个公务员,而且是个很富裕的公务员。
他家里闹狐狸。这是住进狐仙爷了。只是这个狐仙不是老实的狐仙,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家里出了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可张太华想了不少办法,无论是想给狐仙送走,还是给它制住,结果都是没用。看来专业的事,还得找专业的人来办,外行办不成内行的事。
家里闹,平时工作就老不在状态,老走神。没事跟州尹聊天。州尹就是泰安州的最大领导。看来张太华是泰安州下属的公务员。而且跟州尹能说得上话。
两个人聊天,他就把自己家里最近的事,跟州尹,也就是自己的领导说了,想着州尹能给他出个好主意。
州尹听完了,也无能为力。是啊,官再大也是管人的,不管狐狸啊。就像你是动物园园长,你让长颈鹿来个倒立,它准不听你的。
时州之东亦有狐居村民家,人共见为一白发叟。叟与居人通 吊问,如世人礼。自云行二,都呼为,胡二爷。
正好当时啊,在泰安州东面,也有只狐狸,就住在村民家里。这就是家仙了,看来那个时候狐狸还挺多,也跟人和睦共处。
而且这只狐狸村里的人大部分还都见过,就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这只狐狸没事就跟人一样,也到处串门,瞎聊。
这狐狸跟别人说,自己行二,大家看见他,都称呼他胡二爷。不管是什么,总得有个称呼。要不见面多不方便。
适有诸生诣尹,间道其 异。尹为吏策,使往问臾。时东村人有作隶者,吏访之,果不诬, 因与俱往。即隶家设筵招胡。
张太华跟州尹说家里闹狐狸这事的时候,正好州尹这来了个串门的书生。一听说狐狸,就跟州尹说起这事来。
说自己村里也有只狐狸,那狐狸挺讲礼貌的,平时也不闹,跟大家和平相处。看来狐狸也分三六九等。
州尹听完这事,跟张太华说:要不你去那村里问问这只狐狸去,看看知道不知道你们家的那只,他们都是同行啊。
正好州尹下面的别的官吏,有住在那村的,叫来一问,果然是有这事,都知道村里有这么只好狐狸。这事不是那书生胡说八道。看来这书生没啥可信度啊。
既然这事是真的,自己又没办法处理,就跟着去看看吧。张太华就跟着自己一个部门的同事,让人领着,来到了这个村,就在这个同事家里,招待这位好狐狸。
胡至,揖让酬醉,无异常人。吏告所求,胡曰:“我固悉之,但不能为君效力。仆友人周三,侨居岳庙,宜可降伏,当代求之。”吏喜,申谢。
这边都准备好了,胡二爷也就来了,坐在那里,推杯换盏,一起敬酒,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一边喝,张太华就把自己为什么来,家里闹狐狸这事跟胡二爷说了。胡回答说:你们家这事我知道,可我不能管这事。
虽然我不能管,可我有个朋友,叫周三,现在住在岱庙里,他能办这事,我替您去求求他,让他帮您。
不管找谁,能解决问题就行了呗,张太华很高兴,当时就谢过了胡二爷。
胡临别与吏约,明日张筵于岳庙之东。吏领教。胡果导周至。周虬髯铁面,服裤褶。
这一晚上喝得挺尽兴,临完事,狐狸跟张太华约好了,让他转天在岱庙东面准备一桌酒席,我把周三约来,一起谈这事。
这边求人办事,就听人家的,转天提前就准备好了,到了时间,胡二爷果然把周三领来了。
一看周三,虬髯铁面。大黑脸,还一脸胡子,还是打卷的胡子。穿着一身连裤装。估计这是专业的衣服。这是把张飞领来了。
饮数行,向吏曰:“适胡二弟致尊意,事已尽悉。但此辈实繁有徒,不可善谕,难免用武。请即假馆君家,微劳所不敢辞。”
来了坐下喝酒,喝了几杯,周三对张太华说:你的事胡二弟已经跟我说了,我也都知道了。只是你们家闹的这个狐狸太多了,不定几辈了。看来还是个团伙。
估计我肯定是不能跟他们好好说了,难免要打起来。我请求住到你家里去,这样办什么事就方便多了。
这个周三一个人,要挑人家一大家子,好几辈子的人,而且还提了个要求,要住到张太华家。
吏转念:去一狐,得一狐,是以暴易暴也。游移不敢即应。 周已知之,曰:“无畏。我非他比,且与君有喜缘,请勿疑。”吏诺之。
张太华听完这话,仔细一想,这是赶跑了一个狐狸,可又来了一个狐狸,这是以暴制暴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他正在这琢磨着该不该答应周三呢,这个想法让周三看出来了,周三说:你别害怕,我跟你们家那些狐狸不一样的,而且我跟你有缘,才住你家去呢,你别怀疑我。
这个就相当于表明了身份,可总觉得不像好人,因为第一次见面也不了解,可好歹把人请来了,人家又这么说,张太华就答应了。
周又嘱:“明日偕家人阖户坐室中,幸勿哗。”吏归,悉遵所教。俄闻庭中攻击刺斗之声,逾时始定。
周三又嘱咐张太华,说:明天你跟家里人在屋里呆着,可别闹。就老实呆着就行了。听见动静也别出来。
张太华当天晚上回家,把家里人都嘱咐好了,明天看结果呗。转天就听他们家院子里有打斗之声。就这样折腾了两个钟头,声音才停。
启关出视,血点点盈阶上。墀中有小狐首数枚,大如碗盏焉。又视所除舍,则周危坐其中,拱手笑曰:“蒙重托,妖类已荡灭矣。”自是馆于共家,相见如主客焉。
听外面没动静了,张太华出来看,他们家台阶上都是血点,台阶上放着好几个小狐狸头,大的跟茶碗一样,小的像杯子那么大。
看完了战场,又来到给周三准备的这间屋里,看看周三怎么样,一看周三在屋里坐着呢,挺稳当。
周三看张太华来了,拱手笑着说:蒙您重托,我把事办完了,把他们都宰了。
周三从此就住在了张家,跟张太华相处得还不错,像宾主一样。
故事看完了,总感觉像是胡二跟周三做的局,就为了给周三找个地方住。因为一提这事,事先都知道,而且一个人单挑一群人,到那还就没费事就解决了。
按说这个不那么容易,都是狐狸,凭什么你就这么厉害呢。除非你是专业的,练过。那打人家一家子,也不至于团灭啊,应该是能逃跑的。
而且完事了,特意把杀的狐狸头摆在台阶上,摆的还挺整齐。按说是游斗,肯定是这杀一个,那杀一个,不可能全抓到一起在台阶上砍头。
这有点跟张太华示威的意思,看见了嘛,这么些狐狸都让我给宰了,我要住你们家,你要不同意,你可小心点。
其实从张太华内心说,是不愿意让狐狸住家的,因为先前有阴影,而且这东西不是同类,你知道它什么时候翻脸。住着总是个威胁。
不过故事的结局还好吧,说两个人相敬如宾。算是碰上好狐狸了。
看来坏人也分三六九等,有好的,有坏的,盗亦有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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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土豆说”是土豆在阅读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过程中的一点感悟,纯属土豆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