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庙会记
农历三月二十八日,据说是东岳天齐仁圣大帝的寿诞之日,老家的天齐庙会便在这一天前后,热热闹闹地展开。
作为一种传统的民俗活动,它的魅力不仅仅是礼神娱神,祈求风调雨顺,更是交流物资、亲朋相聚的盛会。
老家的天齐庙会也叫“小猪会”、“打架会”,是附近三乡五村民众的盛会。“小猪会”好理解,顾名思义,这个时节,正是过去乡人“捉小猪”的好时候,小猪仔养上八九个月,膘肥体壮,正好赶上过年或卖或宰。有需要就会有买卖,庙会期间自然就有了许多的商贩趁机贩卖小猪仔。可为什么又会被叫做“打架会”呢?老父亲为我解惑,据说和杨家将有关。传说杨七郎和潘豹就是在这里打擂台。后来乡人之间发生了矛盾,便也效仿打上一架,不论输赢,一架泯恩仇。这个典故应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反正我是没见过类似的“打擂台”发生。
在我小时候,赶庙会是最快乐的事。每逢庙会,前几天就有各种商贩来占场地。卖衣物鞋袜的,卖玩具吃食的,卖农具的……,应有尽有。当然,也少不了吱哇乱叫的小猪仔。戏场院内外,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经常有人踩丢了鞋,挤没了头巾。大人们在各种用具的摊子前徘徊,货比三家;孩子们则在各色吃食摊前流连垂涎。生活再拮据,父母这几天也会给上孩子几个零花钱。于是,2分钱一支的冰棍,一角钱一提(小贩自制的量具)的葵花瓜子,小伙伴们互相攀比、炫耀……庙会热闹的像过年。
早早的各家各户就开始邀客人了。出嫁的闺女自不必说,娘家兄嫂,儿女亲家,相好朋友……谁家客人多,说明这家人缘好,来年的日子也会越发红火旺盛。家家早早割了肉,买了菜,炸了油糕麻叶,倾其所有,招待着各方来客。
“亲朋聚首父老相会,故乡庙会游子同归。”戏台两侧鲜红的对联,就是家乡庙会的写照。
过去娱乐节目少,庙会唱戏就是难得的盛事。开戏的炮声一响,附近十里八村的人蜂拥而来,平时空阔的戏场院便挤的水泄不通。墙头上,树杈上,也爬满了半大小子。看的最多的是县剧团的“大秧歌”。几出经典戏曲唱来唱去,观众都几乎耳熟能详了,可是大家依然看的津津有味。戏台上悲欢离合,戏台下酸甜苦辣。晒着三月温暖的阳光,享受着这忙碌春耕前的难得悠闲,庙会成了乡人们的节日。
戏台上下,都是人生百味。
现在,生活好了,看庙戏不再是唯一的娱乐选择。可是,对庙会,仍心有期待。或许,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故土情结。
今年的庙会,难得遇上周末。时隔三十多年之后,我又走进了天齐庙宇。
正赶上修建。钟鼓楼,过殿,大殿,过去破败的庙宇几乎焕然一新。庙就建在旧戏台对面,父亲说在他小时候,这里还做过学校。在我的记忆里,却是常年关闭的。大殿前有两株千年古柏,森森蔽日。小时候去过一次,被那种肃穆幽深吓着了,再不敢独自进去。现在,正进行保护性的修复,寺院里不见僧侣,不闻磬钟,有工人往来,多了些烟火气息,不复有童年的感觉。
只有那两棵古树,依然如旧。树皮龟裂斑驳,仿若饱经沧桑的老人,却有新芽从根杆上滋生。在它身上,时光好像被压缩,岁月在身边蹉跎不去。它们,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时代,静守着这一方水土。或许,它们才是真正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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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侯常新 张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