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子垭——守望祖母的贞节碑坊
我期望久久长长,悠悠然在缠绵的雨巷。碾子垭的石阶道上泛着淡淡的青光 ,清新着老屋旧瓦的苍桑,一滴雨珠“滴答“落下,几树桃红,绦绦柳丝,无不在轻风细雨里嫣然荡漾,柴扉里的几只鸡仔,像新庙的鹭鸶般嘀咕着,像碾子垭女子的《十二月调》,重复着千年的绝唱,木窗栅里氤氲着腊肉清香,辗子垭的味道勾引着饥肠,像老祖母站在柴扉里慈爱招唤,牵扯着山野奔逐的童年,那无忧无虑 淡淡的紫丁花气息从此被一丝丝珍藏。
我愿意撒娇在您怀里呀——碾子垭,像依偎在祖母温暖的胸膛,老祖母的臂弯是大山一样的码头,是阳光和缓轻风轻抚的“仙人床”,谁不想“赤脚大仙”般“醉酣一场啊?仙人也为之倾倒的幽境,凡人再受得了这蛊惑,能轻易走出这如诗如画的梦乡?请让我站在“烙”有”大仙足印“的天然石床,惦起足尖充满憧憬的瞭望,山与雾缠缠绵绵,村舍阡陌的轻轻相依,碾子和双坪的万千景象,水墨丹青般悠然流淌在我的身旁,这是梦呓一般的仙境呀,在祖母轻柔柔的童谣里,安逸而和详。
没有谁不向往世外桃园,那是山水相环,与世无争的乐土,是碾子垭一样的地方,”有”碾子“的”垭“,昔日的江边码头,一脚踏五县的“小汉口”,你温暖过多少古人的梦想呀?又牵系过多少游子的目光?你扎根深深的大山,任江水一波波奔向远方,一座旧码头送走经年的历史,却始终未能送走一座碑坊,那是座7.44米高的贞节碑坊,是历经了一百六十余年的风雨沧桑,旌表着“柏舟苦节”与“松元竹品”荣耀,植入着的柔软低缓的呻吟与惆怅,裹足的老祖母推着石碾蹒跚在一个世纪前的残里阳,以浓得化不开的乡愁踩出了一对深深的足印,虏空了大仙的石床,印正着生的艰辛与忠贞的凄凉。
一生不掇劳作祖母,腰弯的像虾米般的祖母,从未想过守贞会包含凄美荣耀的寄托,从未寄望世外桃源里会有神仙送来一抱柴火,却始终坚持着,想把一个个儿孙送向远方,送去更好的码头,送去让神仙都向往的地方,所以祖母从未表述过自己是“一边崩溃,一边假装坚强。”祖母有着常人所无法比拟的坚强。
《风雨天池寺》在碾子垭开拍的时候,祖母已离世多年,可祖父却一直未能像付家林回到天池寺一样回到碾子垭,碾子垭也无人给祖母再立一座铭刻“圣旨”贞节碑坊,时代目不暇接地变幻,无数人目光游移不定,无数的婚姻因缺失忠贞而烟飞灰灭,一头貌似健壮的老水牛自远方的水田里走出,渐隐在迷蒙的大山间不知去向。
(注:读毕显平老师《看得见的乡愁——汉中镇巴碾子垭》后习作,配图采自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