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之声||《悲欣交集》作者：王金杰 朗诵：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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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欣赏
悲欣交集
作者：王金杰
配乐：冰儿 朗诵：罗兰
妻子一大早发来微信：生日快乐！后面跟着一连串表情。她是在遥远的江南发来的。
我即刻回复：悲欣交集，谢谢！我于5点58分到达殡仪馆。
妻子的大舅不幸过世，定于今晨6点出殡。因妻子、女儿都在外地，我于是代表全家赶来送别。
瞻仰大舅遗容的时候，我专注地打量了一番。因为体内失去了灵光，他的面容是那样黯淡。因为熬干了躯体的养分，他又是那样面黄肌瘦。没有眼泪，这种场面已经历太多。徒有伤悲，内心滋生一种隐隐的痛。
在我的印象中，大舅、舅母和善慈祥，令人由衷敬佩。大舅很早就当了工人，年轻的肩膀担负着全家的生计。大舅老实巴交一辈子，不贪不争不犯口舌。舅母年长大舅3岁，外观形象平常，却是女干部出身，思维谈吐极富逻辑，豁达而富有修养。我想，舅母看好大舅并以身相许，大约也是因为大舅高大帅气、憨厚老实。大舅、舅母相濡以沫，生活简朴，恩恩爱爱了一辈子。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孩子。听说他们曾收养过一个女儿，不成想长大后翅膀硬了飞走了。乃至于连个捧遗像、哭爹爹的人都没有。倒是这些外甥女和女婿时常探望。大舅晚年疾病缠身，舅母贴身陪护形影不离。俗语道：女大三抱金砖，大舅娶了舅母真是一种幸运和福分。舅母后来头发都快掉光了，依然精神矍铄无怨无悔，默默地撑持着呵护着，直到含悲忍泪眼看着心爱的老伴先行上路……一位87岁的老人照顾走了84岁的老人，多么地不容易又多么地了不起！
站在殡仪馆以及公墓的高处，能隐约望见区医院的方位、轮廓。区间大约5公里路程。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5公里，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大舅整整走了84年！按照这样的进度丈量，那几乎是像朝圣一样缓缓爬过来的。不过我相信，大舅的为人处世一定是富有信念的。
说起来，我也是在区医院降生的。区区5公里，我仅仅才走了五十几个年头。然而，期间经历的风风雨雨、沟沟坎坎，岂是一句话就能说清道明！如果说撒手而去是一种解脱，那么活着则意味着活受罪。我想，只有抱着向死而生的心理，才能昂扬顽强地走下去。
哦，母亲打来电话提醒今天是我的生日。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记住你的生日！一个人的降生伴随着一个人的受难，的确应当带有仪式感地纪念。然而，生死事大、逝者为尊，我小小不然的生日又何足道哉。刚巧女儿出差今天归来，作为家庭一等一的厨师长，我必须有所准备方说得过去。俗语道：上马饺子下马面！看来吃面条是最正确的选择：一来为风尘仆仆的女儿接风；二来让自己吃上一碗长寿面。
女儿晚些时候回到家里，我备好了几样菜肴，还做了土豆鸡蛋打卤面。女儿奉上备好的生日礼物，恭祝我生日快乐！我笑容可掬，道了声谢谢。我于是斟上一盅白酒，我的感受陡然变得复杂。我没有说出口，只是一味地喝酒。我说不上是为自己庆生，还是遥祝大舅一路走好。当我咕嘟咕嘟吞下啤酒的时候，我的心中滚涌着悲欣交集的河流……
作者
王金杰：大连人，60后。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香港诗人联盟永久会员。各类文字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鸭绿江》《海燕》《草原》《延河》《知音》《散文选刊》《海外文学》《维港作家》等海内外百余家媒体，著有诗歌、散文、小说、传记等多部。
朗诵
罗兰：语言艺术教育及研究人，大型活动策划人。获语言类“国际优秀导师”奖。
《古风犹存》《放飞》《走进沙漠》《祭祀》《相拥》《雄鸡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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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