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述而篇(三十四)
01
原 文
述而第七
07.34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
02
释 解
孔老师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子路很着急,于是私下里作好了诔文,准备虔诚地向天地神灵宣读请祷,期盼得到神灵的保佑,以解除老师的病患,使得早日康复。由于诔文需要当着老师的面向天地神灵宣读,于是老师便问子路:“向天地神灵祷告祈福,可以病去灾除,求得安康,有这样的事吗?”子路没有明白老师的反问的意思,便肯定地答道:“有啊!《诔》文中就有'为你向天上和地下的一切神灵祈祷’的话。”老师说:“《诔》文中所说的祷告,我已经祷告了许久了,我一辈子都在祈祷啊!”
03
释 字
诔(讄)
《说文》:讄:祷也。累功德以求福。《论语》云:“讄曰:'祷尔于上下神祇。’”从言,累省声。力轨切。𧮢,或不省。段注:按:讄,施于生者以求福;誄,施于死者以作谥。
《说文解字约注》:讄:舜徽按:黎刻唐写本《玉篇》讄字下引《说文》“相祝累功德以求禄”;罗氏影印本作“相祝累功臣以求禄”;作“功德”者是也。“求禄”当为“求福"之讹。许书原文,盖云:“相祝也,累功德以求福也。"顾氏引之,删两也字,而义不明。今本说解作“祷也”,盖沿下引《论语》有祷字而误。许所引《论语·述而篇》文,今本讄作诔。《集解》引孔注:“诔,祷篇名。”古之所谓祷篇,犹今俗所称祭文。古者讄诔异物,讄为祭文,所以施之鬼神,为生者求福也。诔为衷词,所以昭示生者,为死者作谥也。今经传中悉通作诔,二字相混已久。许书推究本原,故二篆分列。
《释名》:誄:累也,累列其事而称之也。
汉字“诔”从言耒声,马叙伦认为:讄、诔音同,当训累功德以求福也。而《释名》、《广雅》皆以累训诔。《周礼·太祝》“六曰诔”注:谓积累生时德行以赐之命。《周礼·太史》“遣之日读诔”注:人之道终于此,累其行而读之。是讄、诔之义,皆谓累列其功德。音义既同,当是转注异体也。诔者,称其行以备作谥者也。谥者,综其行以立其号者也。诔溢义体皆异,故传籍笺注无训诔为谥者。《说文解字》本作累功德也,以下为校语。段玉裁以生死别诔讄,非是。(《说文解字六书疏证》)。本义为累功德以求福,引申指累述生者功德以示求福避难;累述死者功德以示哀悼,并以之定谥。后用诔表示祭文。
祇
《说文》:祇:地祇,提出万物者也。从示氏声。巨支切。
《玉篇》:祇:地之神也。《易》曰:无祇悔。韩康伯云:祇,大也。《周礼》亦作示。
汉字“祇”甲骨文为树木枝叶茂盛、舒展状,祇是后起字。《玉篇》“祇:地之神也”,神、祇为转注字。天曰神,地曰祇。对言则神祇有别,单言祇则指神灵。《尸子》:“天神为灵,地神为祇,人神曰鬼。”本义为地神,泛指神灵。
04
素 说
前一章老师通过自身“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躬行实践的教导,期望弟子能够把握“圣与仁”是君子修行向往的目标,这一目标是无止境的。体察君子的具体着力抓手之处就是终身“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坚持和实践。本章承接前章,通过老师疾病,子路企图通过巫祝祷告的方式为其治疗,从老师的“丘之祷久矣”中,让弟子体悟“正唯弟子不能学”的“为之不厌”,从中把握老师达成的“圣与仁”境界。老师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子路很着急,于是私下里作好了诔文,准备虔诚地向天地神灵宣读请祷,期盼得到神灵的保佑,以解除老师的病患,使得早日康复。由于诔文需要当着老师的面向天地神灵宣读,于是老师便问子路:“向天地神灵祷告祈福,可以病去灾除,求得安康,有这样的事吗?”子路没有明白老师的反问的意思,便肯定地答道:“有啊!《诔》文中就有'为你向天上和地下的一切神灵祈祷’的话。”老师说:“《诔》文中所说的祷告,我已经祷告了许久了,我一辈子都在祈祷啊!”本章通过“丘之祷久矣”的诉说,让弟子体悟老师的圣明之至:素行而能循天道,敬天命而能耳顺,合乎天地神明。故神祇自佑之。从而把握躬行君子的“为之不厌”和圣者在天神地祇面前的袒露安详。
本章需要注意的是孔子的“祷之久”之“祷”和子路“请祷”之“祷”的区别。子路“请祷”之“祷”是巫祝之“祷”,在春秋之时,人们对于无法使用药物治疗的疾病,往往采用巫祝方式进行心理暗示治疗,有时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祈祷是一种通过自我许愿承诺,企图求得神灵的护佑和恩赐,因此这种祈祷常常是心外的物质的许愿承诺,而与人内心的净化和境界无关。孔子所说之祷,即《诔》文之祷,是心灵自我净化之祷,是一个反思省察自身的行为过程,通过祷告让自身言行袒露在神灵面前,让自身顺乎于道的得以明显,失乎于道的得以明察,从而让自身的灵魂受到洗礼和升华。孔子是上对天,下对地,中对人,能够时时刻刻,处处以己心对天地之心,对他人之心,这就是孔子的圣与仁的境界,是顺乎于道的境界,不是临时抱佛脚,逢难才祈祷的小人之祷。注意体悟“祷久矣”之“祷”中的躬行实践的修行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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