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 马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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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

马冰川

二姐梳着一根又粗又黑,直打屁股蛋儿的大辫子。这在寝室,不,在整个大学校园里,乃至整座城,都是仅有的。
二姐从乡下来,臀大个高,脸黑红,一看就是在农田里长大的姑娘。新生分在一个寝室的姐妹,论年龄,论生日,二姐排行第二。所以,就称呼她二姐。她到有些不好意思,说在村子,怀里抱着的婴儿,都是她的长辈。
二姐穿的衣服,颜深色老,要不是看她的大辫子,还以为她是一个半老徐娘。二姐话不多,你不上赶子和她说话,她一天也不吭一声。整天除了看书,就是写笔记。无论在教室,还是寝室,就好像没有她这个人。
一脸妩媚,全身名牌,浑身妖气儿的四妹说,二姐像个干炒不张嘴的栗子,闷熟。
四妹从小在城里,捧着蜜罐子长大。啥新鲜事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大辫儿。她说二姐的大辫儿,土的掉渣,与时代不配,看着心里别扭。四妹抓住二姐的大辫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妖气劲儿十足,等哪天趁你不备,我非“咔嚓咔嚓”地给你剪了。
二姐笑,打小留起来的大辫儿,还没稀罕够,怎舍得剪掉。
二姐的洗脸盆,照别人的大两圈。每次洗头时,将整个头发泡在水里,一点点搓,慢慢揉。洗好后,散披在后背,像垂直的黑绒丝,随着头的摆动,一根根散开,再一根根合拢,很是好看。待干透了,二姐将头发分成三份,双手指分开几道缝,不紧不慢地编辫儿。四妹看见,妖里妖气,半真半假的叫,费时费力的马尾巴,等哪天趁你不备,我非给你的大辫子剪了。
二姐笑骂四妹是调皮鬼,没有黄的坏蛋。
大礼拜日,二姐悠荡着打屁股蛋的大辫儿,去饭店做计时工,挣生活费。四妹呢,天生的娇身子,任性。啥新鲜事,她都敢尝试。这不,上大学不久,就处了男友。挽着男友的手臂遛街,逛商场,夜不归宿。
好景不长,四妹和男友相处才几个月,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四妹心情不好,一日晚上独自喝多了酒。睡到半夜醒来,不知从哪抓到一把裁纸用的剪子。像梦游似的摸到二姐床头,“咔嚓咔嚓”地就把二姐的大辫儿,剪得长短不一。
二姐惊醒,开灯看见一地长发,愤怒的怪叫,动手打了四妹几撇子。掏出最脏的话大骂,你这不守洁的贱人,和人家上不了床,拿我辫子出什么气。二姐抓着被剪掉的长发,气的呜呜哭。
四妹双手叉腰,像出了气,解了恨的说,我说过,要趁你不备,剪掉你的大辫儿。我看见,心里别扭。四妹又哈哈怪笑。
二姐哭声不止,不住嘴地骂,说四妹远离父母,心野了,学坏了,做事太过份。二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委屈地摸着参差不齐的头发哭诉,好好的一根大辫儿,你说剪真就给剪掉了。我怎么回家见父母,怎么见村里人。他们会说我变成了什么人?在二姐心里,失辫之痛,如同切肤之爱。
二姐和四妹吵闹一夜,整个寝室的人,都没睡好。第二天,四妹彻底清醒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拿顶帽子,让二姐戴上。要领二姐去做头型。二姐不肯,还在恼怒中,不原谅四妹。
寝室的姐妹一同劝,说二姐再气再恨,大辫子也没了。不如做个新头型,改变一下,适应就好了。二姐想想,极不情愿地将帽檐压低,随四妹去了美发店。花费两个多小时,二姐的新头型做好了。一个长过肩,扇形的新发型,展现在镜子里。二姐瞧着新发型,面露惊喜又羞。还是不敢抬头,不敢见人。
四妹嗔怪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头型多靓,多时尚,比你那大辫子好看几百倍。再添几件名牌服装,俨然是个名角儿。男生见了,都得累断裤腰带,抢着追你。
二姐脸露出笑模样,掐四妹一下,照你那么说,你剪了我的辫子,还有功了。做新头型,又不是为了让男生追,全是你误打误撞。
假期,二姐没有回家,去饭店打工。四妹对二姐说,你不回家,我陪你。四妹不是陪二姐打工,而是复习功课,准备考研究生。
二姐用打工赚来的钱,逐渐为自己添置名牌服装,购买时尚,艳丽的衣裙。开始学化妆,美颜自己。脸白了,话也多了。使自己变成一个城市里的美人坯子。开始有男生向二姐献花,约二姐逛街。二姐再出入校门,身边就多了一位男生。
调皮的四妹,又妖气道,二姐,这回你该感谢我了吧。二姐挻高胸脯,笑说,臭丫头,我要是变坏了,也是你带坏的。
四妹还是妖气道,你讹人。
一天深夜,还在复习考研的四妹,发现二姐,没有归宿……

作者简介

马冰川,爱好文学。已在《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大世界》《华东文学》《黄海文学》《短篇小说》等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几十篇。《不了情》获《黄海文学》全国小小说征文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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