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珊，我不要钱，我要的是你”
最好是一辈子不见，
他得了癌症，
谁知还能撑多久？
咱们怎么都熬得过他！
文/婉兮
秦珊珊一番话，讲得李伟明面红耳赤。
浑归浑，但他是要面子的人。
毕竟在鹭江镇的一亩三分地中，自己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是客客气气叫一声李老板？眼下挂不住脸面，人也恼起来：“秦珊珊，有你这么出口伤人的吗？”
“李伟明，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
秦珊珊不甘示弱，也毫不客气地怼过去。
她抱起孩子，拿眼睛往李伟明身上随意一瞥：“你走吧，我这里有正吃奶孩子，吵架不好，别惊着她。”
说话间，脸上的神色也在自由切换。前一刻是怒目而视，下一刻便温柔慈蔼。
李伟明不死心，又半威胁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年的好事抖搂出来吗？”
“你早晚都会抖出来的。”
声音冷冰冰的。
秦珊珊知道，这是李伟明抓在手中的把柄。他打算以此为武器，来胁迫自己、威逼自己。
若第一次得逞，那这个武器就会被李伟明一再使用。慢慢的，只怕自己就会丧失抵抗之力。
倒不如在他第一次胁迫时，就将这个把柄狠狠打碎，让对方再无可趁之机。吃够了授人以柄的苦，这次她不能再做被动的一方。
这倒在李伟明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牛哥是秦珊珊的死穴，自己以此为要挟，必定能大获全胜如愿抱得美人归。
“好，好，好。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李伟明冷笑一声起身来，走到秦家门口，忽然又猛地回头，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复杂笑容。
秦珊珊懒得再理睬对方，连句再见都没说。
王玉琼却被那个笑容震慑，她诚惶诚恐地靠近女儿，语音里拖出一丝哭腔来：“珊珊，珊珊，我的女儿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在她眼中，牛哥是个亡命之徒，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
牛哥患病的消息，其实秦海明和王玉琼都隐约听说了些。
小镇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生老病死一类的大事。在鹭江镇，几乎人人都是个合格的通讯员，他们用最朴实的语言传播消息，在口口相传间，完成一次又一次“新闻报道”。
不过，秦海明夫妇没把消息往心里去，更没联想到自家头上。
这些年的丰衣足食与平安喜乐，难免会造成一种错觉，让人误以为秦珊珊顺风顺水，似乎已摆脱了往事的诅咒。
“珊珊，不如我们搬家吧。搬到李伟明找不到的地方，那样，就不用担心牛家那小子找来了。”
这是王玉琼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她依然不敢与对方当面锣对面鼓，甚至不希望女儿与牛哥面对面，“最好是一辈子不见，他得了癌症，谁知还能撑多久？咱们怎么都熬得过他！”
秦珊珊哑然失笑。
她没告诉母亲，其实她并不害怕与牛哥面对面。
她甚至渴望与他再见一面。
将这些年的恩怨情仇，都做个干干净净的了断。
毕竟，她已经做妈妈了。
在女儿懂事之前，做妈妈的必然要扫清一切见不得人的过往。如此，方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而牛哥那件事，始终是她心中的意难平。
从法律上来讲，此事与她无关。但从道义上来讲，此事因她而起，两个男人一死一坐牢，唯独她继续着多姿多彩的人生，有了房子和钱，还有了孩子。
虽然秦珊珊一颗心已强大到接近混蛋，但终究还不是彻彻底底的混蛋。
所以，没办法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她还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育儿的日子，说慢很慢，说快也很快。
快是因为孩子一天一个样，从她的变化中，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光阴飞逝。
慢则因为艰辛，尤其是那些独自强撑着喂奶、换尿布的夜晚。
母亲能帮忙不假，可毕竟是上了岁数，许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秦珊珊便自告奋勇，由她亲自带女儿睡觉。
也考虑过请保姆。
但眼下没有工作，反倒还多了个四脚吞金兽，秦珊珊左思右想，最终打消了念头。
不如自己一心一意来带吧。
在自己的吃穿用度上俭省一些，优哉游哉过完三年亲子时光。而后，女儿上幼儿园，她再想办法重新出发。
苦是苦了点，但从长远来看，这也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与牛哥狭路相逢，便在推着女儿朵朵晒太阳的午后。
当时，朵朵已经4个月了。照耀着母女俩的，是2019年初春的阳光，暖风送来不远处的花香，身上暖意融融。
秦珊珊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身心舒爽，不由低下头去，对朵朵喃喃道：“宝贝，你看，春天到了，花儿都开了！等你长大了，咱们就一起穿花裙子，一起逛街、吃东西，你说好不好啊？嗯？好不好？”
推车中的婴儿仿佛也听清了母亲的呢喃。
她蹬着胖乎乎的小腿儿，咯咯咯笑得很欢畅。
落在旁人眼中，这是一幅温馨美好的母女图。可在牛哥看来，这是天大的讽刺。
因为她当时的一句话，年轻气盛的自己犯下滔天大罪，虚耗了大好青春，几乎将一辈子都葬送了。
眼下呢，自己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这个女人却有了孩子！
天理何在？
牛哥是冷不丁出现在秦珊珊面前的。
那是一个工作日的午后，街心小花园中游人稀少，只有10米开外的地方有四个老人打扑克。路人则行色匆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戴帽子一身黑的中年男人，正悄无声息接近一对母女。
“你好，秦珊珊。”
开场白只有短短五个字，牛哥刻意压低了嗓音，刻意要复制当年那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但光阴荏苒，一切均不复往昔。
当年的玩世不恭，都被时光异化为不合时宜。
毕竟今日的他，已是个干瘦而憔悴的中年男子。就连那句问好，都像是用尽全力。
不过，秦珊珊听出他是谁了。
牛哥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乍一听很有磁性，细细一品，还杂糅了几分霸道的温柔。
从前喜欢他，也有声音好听的原因。
那时太年轻，对爱情的认识并不全面，常常被一个片段一个侧面而打动。譬如当时，只看到了牛哥威风凛凛，却忽视了跟“大哥”谈恋爱的风险。
所谓打打杀杀的江湖日子，不过幻梦一场罢了。
秦珊珊的梦，早就醒了。
此时她低着头，迟迟不肯应答。女儿依旧在咯咯笑着，她还不知事，只用最直接的嗅觉、触觉、视觉与听觉来感受事物、感受春风和暖阳带来的美好。
多好啊。
秦珊珊心思沉重，许多念头一晃而过，百转千回。
半晌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拿平静的语气回复：“牛哥，好久不见。”
牛哥似乎怔了一下，他往后微微退了几步，嘴唇微微抖动，好像把设计好的台词忘记了。
此时，秦珊珊已经站起身来了。双手紧捏着婴儿车的把手，脸上却笑得平静淡然，仿佛牛哥只是经年不见的老朋友，仿佛二人之间，从没发生过那些波及命运的惊涛骇浪。
牛哥站定，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人。
今非昔比了。
眼前的女子穿一件灰色风衣，头发扎了个低马尾，脂粉不施素面朝天，但浑身上下透着的，都是一股子陌生的气质。
那种气质不属于鹭江镇。
大概，也不属于他。
他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道：“我时日无多了，最后的日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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