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词的华美讲究（三）

特邀编辑：董学仁

二、形容词与名词、动词活用，彰显词汇的影响力、表现力

《红楼梦》一些特定的语句中，名词、动词和形容词都可以改变自己的身份，跳槽到其他词性的行列。由此提高了词语的影响力，同时也彰显了作者深厚的语言修养。

1.动词活用为形容词

动词充满动感，能够生动地描绘现场，加深读者记忆。如果将动词作为形容词，通过动感进行形容，那么必然会呈现出一种具有立体感的华美效果。

《红楼梦》中，经常会出现单音节动词活用为形容词的实例。

第七十四回，王夫人见到晴雯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不觉勾起火来。她痛斥了晴雯一番，大喝声：“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模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这个“浪”字是单音节动词，在这里用作形容词，形容指责晴雯轻薄和浪荡。

动词组合变性，即将两个动词进行组合，构成形容词。

第六回，刘姥姥找周瑞家的拉关系。刘姥姥向孩子们打听周大娘。“孩子们道：'那个周大娘？我们这里周大娘有三个呢，还有两个周奶奶，不知是那一行当的？’刘姥姥道：'是太太的陪房周瑞。’孩子道：'这个容易，你跟我来。’说着，跳蹿蹿的引着刘姥姥进了后门……”“跳”和“蹿”都是动词，在这里组合成形容词“跳蹿蹿”。形象地表达了小孩子的天性和姿态。

第十二回，“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亦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这个“酥倒”很传神。也是由两个动词组成的形容词。形容贾瑞沉迷、晕旋的痴情状态。

动宾词组新意，即动词与名词组合成词组，具有形容词性质。

第二十四回，“倪二听见是熟人的语音，将醉眼睁开看时，见是贾芸，忙把手松了，趔趄着笑道：'原来是贾二爷，我该死，我该死。这会子往那里去？’”动宾结构的“醉眼”，形容眯着的眼睛，一种朦胧无神的样子。

第八十回，“一时安歇之时，金桂便故意的撵薛蟠别处去睡，'省得你馋痨饿眼。’薛蟠只是笑。” 这里的“馋”“饿”，都是动词，与名词搭配，组合成形容词组“馋痨饿眼”，形容馋猫一样的薛蟠，妙不可言。

第五十四回，“贾母因说：'袭人怎么不见？她如今也有一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拿”是动词，“大”是形容词，构成动宾结构的复合词“拿大”。

2.名词活用为形容词

《红楼梦》中，名词活用为形容词很常见。

第六十四回，“晴雯道：'袭人么？越发道学了，独自个在屋里面壁呢。”在这里，名词“道学”活用为形容词，表达了一种讽刺、幽默。

第一一七回，王夫人与贾琏提起惜春要出家的事。贾琏道：“侄儿听见要寻死觅活了好几次。他既是心里这么着的了，若是牛着他，将来倘或认真寻了死，比出家更不好了。”牛是一种家畜，性格倔强，引申出表示人的性格执拗的意思，活用为形容词。

3.形容词活用为动词

《红楼梦》中，常常让形容词活用为动词，既保持着形容词的性质和状态，又增加了动词的动态感，用法灵活，语义丰富。

第六十回，“正没开交，谁知晴雯早遣春燕回了探春，当下尤氏、李纨、探春三人带着平儿与众媳妇走来，将四个喝住。问起原故来，赵姨娘气的瞪着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说个不清。”将形容词“粗”，活用为动词，“粗了筋”与“瞪着眼”形成整齐的对偶关系，活画出赵姨娘那气急败坏、有口难辩的狼狈神态。

第六十九回，“正值贾母和园中姊妹们说笑解闷，忽见凤姐带了一个标致小媳妇进来，忙觑着眼看，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可怜见的。’”“可怜”是形容词，组合成“可怜见”，就多用于动词了， 在这里表示“惹人怜悯，可爱”的意思，是由“值得怜爱”引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