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帮了

文/曾庆贺

在一家基层卫生院里有一位老同志，人们习惯地称他为“教授”，认识“教授”的人很多，因为他在这个单位工作了近三十年，但真正知道他的名字了解他的故事的人却不多。

“教授”是一位老兵，在上个世纪中越边境战事爆发期间，他毅然穿上军装当兵入伍从戎戍边，参加了那场长达十年的自卫还击作战。广西边境的法卡山有他的足迹，靠茅山上的猫耳洞有他的身影，卢添垣战友在靠茅山上被敌人炸伤〔炸飞了一节小腿〕的时候，第一位为他包扎参与抢救的卫生员就是他。

老兵退伍后来到了卫生院上班，凭着在部队学到的那有限的卫生知识在基层继续为山区村民服务。他做人低调不善言辞，很少谈及过去，只有虚心学习勤恳做事，同事们热情地尊称他为“老兵”、“老同志”。直到十多年前的一天，有两位当年同连队的战友远道而来到卫生院看他，当时他正穿着白大褂在上班，战友一见面却大呼“老战友，我可找到你了，像模像样的，不愧是一个教授。”当时在场的同事感到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间冒出一个教授来？还有在场的病人也惊呼“这么小的医院也有教授？”其实是那战友在调侃他而开个玩笑而已，不料这“教授”的名称瞬间被同事们在这小小的单位传了个遍，“老兵”“老同志”也从此被“教授”两字所取代。

“教授”是同事们对老兵的尊称，听起来还蛮亲切的，大家都不介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单位的人事经常变动，新老交替，也习以为常了，老同志也差不多忘记了这“教授”的来历，新同事却人云亦云跟着称呼教授，谁也没去追溯根源。

当日历翻到了2021年，全国都在防控新冠肺炎疫情，开展疫苗普种，“教授”所在的单位也不例外。正是因为他参与了疫苗接种团队，所有来这里打疫苗的人都知道这个单位有个“教授”了，接下来有些人就会带着各种问题来向这“教授”咨询。

一天下午，有位约六十岁上下的男子在疫苗接种点徘徊了很久，等到打疫苗的人渐渐地少了，在场的人基本上不忙了，他便拿着一叠文件对老兵说：“听说你是教授，请你帮我看看这些报告，他们都说这病一定要到大医院做化疗，你是教授，能不能帮我治治？”在场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旁边一位医生接着说，“他是教授，你找对人了，很多要做化疗的病人来找教授就不用化疗了，因为他不懂化疗。”哈哈，现场又扬起了一阵大笑。“教授”接过检查报告翻着看着，对站在面前的这位病人说：“兄弟抱歉，我不是不帮你，而是因为我没有那个水平可以帮你。”“你是教授，怎么会不懂呢？我在广州大医院也是找教授看的呀。”“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教授，我这'教授’是冒牌的。”对方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老兵：“原来教授也会有假的？那专家是不是也一样会有假的啊？”

原文发表于微刊“如歌岁月文艺”2021年7月25日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