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铜器为什么是世界顶级艺术品？ / 开普饭

冯毅

1952年11月生，青铜器鉴赏家与收藏家，中国铜镜研究会顾问，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系客座教授，中国嘉德国际拍卖公司业务顾问，北京保利国际拍卖公司业务顾问。2011年，曾斥资3500万元从日本藏家手中回购一面唐代海兽葡萄纹铜镜。

灵魂匹配，我在另一边等你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

从石器时代进入青铜时代，这是从原始社会进入文明社会的一个象征。如果没有中国古代青铜时代，就没有中国文明的进程，也就是说：世界文明艺术史也将缺少最重要、最辉煌的第一篇章。

就铜镜来说：考古发现了四千多年前的齐家文化时期铜镜，在商晚期妇好墓也发现了四个商王武丁王妃＂妇好＂铜镜，但都工艺粗糙简单，尺寸小。那个时代青铜浇鋳平面尺寸稍大即会发生变形，故只能浇铸直经约七八厘米的小尺寸青铜镜。从齐家文化期开始，中国青铜铸造大约走过了二千年的探索历程，直至战国时期终于解决了以往的几大难题：

展开剩余95%

1、解决了铜镜影像效果问题；

2、解决了大面积铜镜平面浇铸变形的问题；

3、铜镜细如发丝的纹饰，由浇铸产生的热涨冷缩问题；

4、解决了铜镜浇铸后镜体之中的砂眼与汽泡问题；

5、至西汉解决了铜镜的镜钮与镜体不再分铸合鋳的繁复问题（商晚至西周东周时期的青铜容器凡是突出高浮雕部分都是分铸再合铸)；

6、自东汉起到隋唐，逐步解决了厚薄悬殊的高浮雕开裂问题。

罗伊德·扣岑先生（Lloyd Cotsen，露得清集团前总裁）向上海博物馆捐赠之齐家文化时期星纹镜

齐家文化时期青铜镜

这是中国古代青铜范铸工艺从齐家文化时期之初创到唐朝的顶峰时期所走过的整个历程。至宋朝时，伟大的青铜范铸法不知何故失传，从此以后铜镜只能以翻砂法、以及更后来的失蜡法浇铸，所铸造的铜镜又出现了无法克服的热涨冷缩问题而造成纹饰粗糙麻糊不清晰。凡是进宫的铜镜，纹饰均要像其他文明古国的铜镜一样，重新经过錾刻来增加美感。因此宋之后铜镜再也沒有战国、两汉、隋唐时期的辉煌了。从而，我们也已经了解商周时期青铜容器已浇铸得非常精美，但是青铜镜却无法铸造精美，说明铜镜铸造的难度更大。当然这些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存在于青铜容器上，如砂眼气泡、分铸再合铸等等问题，只是在青铜容器上不影响美观，然而，这些缺陷存在于铜镜上就影响美感了，可见铜镜的制作比商周青铜容器有更高的技术要求。

商 | 妇好铜镜直径11.8厘米

中国人少有人知晓可称为世界第一的中国唐代优秀青铜镜，外国人却视为不允许离国展览的国之宝物。墙内开花墙外香，中国唐代的青铜范铸工艺在青铜镜上达到了极致，解决了所有青铜范铸工艺的困难，可谓之世界第一，为中国赢得了青铜艺术的世界荣誉。看日本的正仓院宝库，珍藏着中国唐代皇帝赠送给日本皇帝的精美绝伦的青铜镜。日本历朝皇帝死后，把这些宝物供奉在正仓院，为不允许出国展览的国宝，为中国人赢得了骄傲，并告知世世代代的子孙，中国古代青铜艺术拥有世界第一的不朽荣誉。

中国古代青铜镜包含了艺术价值、科学价值、历史价值、雕塑价值、绘画价值、书法价值、冶金价值等。可想而知，一面照脸的镜子不是那么容易浇铸成功的，他的纹饰图案也不仅仅是反映时代特征而已。我们应该看到：先辈在浇铸铜镜的科技水平上已经达到了世界第一，沒有一个世界文明古国的铜镜制作能与中国相及。两河流域的文明古国，他们的青铜镜铸造从五千年前初创，却始终无法解决青铜浇铸热涨冷缩造成的纹饰磨糊问题，由此那些文明古国青铜镜上的纹饰都是用刀或其他工具錾刻图案，称为铜雕工艺。与中国古代一次浇铸成形的青铜艺术品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从技术工艺上讲，简直天上地下，不是一个等级。但他们仍然非常珍视这几千年前文明古国的艺术品，尊重文明起源的艺术原创性。他们的古代青铜制品，一般是沒有什么纹饰的素器，这些器物在国际市场的单价大多在十亿人民币之上，如果是錾刻工艺，价格还可能更高。即使以今天的科技，也难以仿制中国青铜浇铸一次成形的伟大工艺以及其神秘力量的形态，更不用说超越其神韵与精美。因此，西方世界都好奇中国古代究竟是怎样浇铸出如此神奇又秀丽的青铜器，甚至怀疑是外星人来帮助中国制作的。

冯毅先生收藏 | 唐 | 海兽葡萄纹镜

伊朗Seljuq时期（1040-1196年）青铜镜，纹饰为錾刻工艺制作

纵观世界艺术史，我们同样由衷地感叹三五千年前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古埃及的金银器及彩陶、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这些确实是世界第一。中国的石雕、金银器工艺、彩陶、油画也是后来向西亚和欧洲学习的，因此不如他国。中国唐朝的金银器物有浓郁的波斯风格，供皇室使用的金银器物多为西亚进贡，或是波斯工匠来大唐帮助制作的。还有北齐北魏的石雕佛像，据说雕的好的也是外国工匠帮助完成，所以早期中国石雕带有浓郁的希腊人神情。世界艺术史也承认他们的雕塑、绘画、金银器、彩陶世界第一。当然，中国的古代青铜镜艺术，可以站在世界青铜铸造工艺的最高峰，在世界艺术史上有不可替代的最高地位。

唐朝的金银器物带有浓郁的波斯风格

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古埃及的金银器及彩陶、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

都拥有世界第一的艺术地位

灿烂的中国青铜时代，最鼎盛时期可谓从商周至隋唐，青铜范铸法一贯始终。所谓中国春秋战国时期青铜鋳造已有失蜡法一说，是沒有鉴别真假青铜器实践经验之人的臆测。还有人闭门造车，不切实际的断定春秋战国时期因为礼崩乐坏而不必尊礼造器，于是青铜铸造工艺就哀败一说。那么请问：战国时期至唐代，如此精美极致的青铜镜是否是青铜浇鋳工艺的范畴呢？见实际情况是：因为春秋战国时期施在陶器上的釉日趋成熟，施釉后的陶瓷解决了以往陶器渗水的缺点，从此以后，制作方便的陶瓷器替代了铸造繁复的青铜容器，可是唯有青铜镜无法用陶瓷替代。故而，青铜范铸工艺通过铜镜的制作得到了发展和进步，彻底解决了商周时期青铜浇铸的各种疑难杂症。事实也证明了青铜范铸工艺是在战国至唐代的青铜镜制作中使青铜浇铸工艺达到了极致，创造了青铜艺术最后的辉煌。

自齐家文化期青铜范铸工艺的初创，经过商周时期的鼎盛，直至唐代辉煌的顶峰，宋起衰败。事物的发展规律总像爬山一样，爬到山顶才会下山。中国古代青铜器的范铸工艺，直至唐代才走完了整个过程。之后，自宋代始至今，无论翻砂法青铜浇铸，还是失蜡法青铜浇铸，世上再也沒有一种青铜浇铸工艺可以超越中国古代的范铸法青铜浇铸工艺。所以说，至唐代才是中国青铜范鋳工艺发展的顶峰。一种手工艺的发展进步，并非是因为礼器与非礼器的名称不同而干扰工艺的好坏。我们可以从所谓礼器中看到许多制作粗糙的器物，也可以看到许多非礼器青铜器极其精美。故而古代青铜艺术品制作的精与粗，完全取决于制作的工艺水平。

日本正仓院藏 | 唐 | 青铜镜

所以，一件优秀艺术品的诞生，完全取决于王者的审美趋向与鉴赏能力，以及工匠高超的手工绝技。一件青铜艺术品的精美程度，与是否以礼器而制作亳无关系。如果工匠水平不高，王者审美低下，这件器物再是重要的礼器也枉然。商周时期许多被冠以礼器的青铜器粗糙不堪，有的几乎没有美感，如此是礼器又怎样？照样缺乏艺术价值。我本人喜欢制作精美绝伦的青铜艺术品，对是否是礼器倒不在乎，就算是礼器，但工艺粗糙丑陋我一样不会喜欢。一般来说：爱美是收藏人的共性，如果硬把艺术品挂上礼器桂冠，也许是研究空头理论之人想以此提高器物身价的广告词！多少年来这礼器两字，误导了多少人对青铜艺术品等级判断的偏差，仿佛古代青铜器只要用耳朵听是否是礼器，便决定了等级高低。如今这样的荒唐戏剧仍在续演，多少人一听是礼器就以为是高等级艺术品，一听不是礼器就以为是低档货，这种可笑的误人子弟的讹传，依然有人乐此不疲。

日本正仓院所藏中国青铜，均为日本禁止出国展览文物

青铜鼎，实际上就如同今天煮饭煮肉用的锅，只不过多了三条足，足中间可架柴火来炊煮罢了。青铜鼎的创造在当初首先是一个伟大的发明，是至高无上的科学成就，从而青铜器物自然被人类崇拜为一个国家的重器。在古代，人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问题，往往借助于神话、神传来增添其神秘，使其更具有神性。于是青铜鼎，包括其他青铜器都被认为是沟通天地人神的宝物，时常作用于祭天地、祭祖宗，以求天地诸神保佑人类社会一切大小事务称心如意，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生老病死，战争打仗，到守猎捕魚等等一切事务都依赖于祭祀活动的慰籍。中国古代青铜器真正内在艺术的感染力，在于其高超的艺术造诣之生命力，以及青铜器的阳刚之美、力量之美、神秘之美，至今还令世人惊叹不已！

上海博物馆 | 西周晚期 | 大克鼎

不要以为只有铭文是判断青铜器艺术价值的关键，这是对青铜艺术品之艺术等级的一种偏面错误的观念。比如四羊方尊、象尊、人面卣、人面方鼎、龙虎大口尊等顶级青铜器物都沒有铭文，依然是国宝。一味的强调铭文，是收藏选择及评判青铜器的误区。因为青铜器在商代早期、中期根本沒有铭文，到了商晚期才开始有一两个或三五个铭文及符号的族徽，直至西周中晚期（恭王时期之后）开始有大量的青铜记事铭文出现，如大克鼎、大盂鼎、毛公鼎、散氏盘、卫盉卫鼎等，皆出现在西周中晚期。所以铭文多少完全与器物制作年代有关，那些制作于商代中晚期没有铭文的青铜精品，从来没有被世界艺术史降低过等级！我们不能简单以铭文多少来判断青铜器的等级高低。艺术品的等级高低完全取决于制作工艺的精美程度，世上一切艺术品首先在于艺术的精度，铭文的书法优劣可以作为艺术考量，至于铭文的多少与铭文内容的好坏，也可以为原本精美的青铜器再加分，重要的铭文内容可以作为考古价值和史料价值来衡量，总之，这些都是艺术品艺术价值之外的符加值。

台北故宫博物院 | 西周 | 毛公鼎

有400多字铭文。从美学角度看，除却铭文，工艺粗糙简单，属于普通艺术品。几百个金文经由书法艺术增加了器物的附加值，适合史学家作研究之用。

有了文字，文字记录历史。沒有文字之前，各种器物一样也记录历史，所有历史就是文化。文化是个广义词，可以说一切事物都是文化，比如东方文化、西方文化、太阳文化、月亮文化、酒文化、茶文化、山文化、地文化、君子文化、小人文化、儒家文化、强盗文化，然而文化是无法量化价格的，你说是西方文化价格高，还是东方文化价格高？各种不同文化都是人类文化，无论何种文化之下，文明皆以创造人类生活用品的先进程度来衡量优劣，包括使用火、发明制陶、发明冶炼、创造文字——所以一切发明又都是文化，可以叫火文化、制陶文化、冶炼文化、书法文化。这些＂文化＂哪个价格更高呢？我们很难评估文化的价值，但是很易量化器物的价值。所以讲文化的概念，对于价值是没有意义，然而商业行为却是非常喜欢用文化包装商品，因为小商品用大文化一包装，小商品即可卖大价钱。文化无价，所以可以无限价，这就是商人常常自傲说卖的是文化。社会进步靠的是创造发明，当今社会发明了电脑，就有了电脑文化，发明了宇宙飞船，就有了飞船文化，可是电脑文化与飞船文化那个文化值钱呢？几乎分不清高低，但是飞船和电脑就容易量化了，谁都分得清楚宇宙飞船比电脑值钱。所以，当我们在谈如何选择艺术品收藏的时候，非要以文化的概念来加重器物的份量是不切实际的空洞，而且会造成各种艺术品优劣的混乱，还不如直接以物比物来的简单明了。无论你东方文化下制造的手机，还是西方文化下制造的手机，抛开文化很容易比出手机优劣；再比如我们今天吃大米饭，那么五常大米十元一斤，江苏大米二元一斤，大米所以有差价，显然是因为大米的质量，而绝不是大米文化。目前艺术品市场最可怕的就是卖文化，比如最不值钱的历朝历代大量流通的铜钱（不是那些珍稀币），本来是论吨卖的，结果有奸商想出了鬼点子，把各历史时期最不值钱的铜钱包装成册，开始叫卖钱币文化，说收藏钱币就是收藏历史，收藏文化！于是乎不值钱的垃圾铜钱，卖的比珍稀币还要贵许多，这就是商业文化。

商 | 四羊方尊 | 国家博物馆镇馆之宝

四羊方尊无铭文，曾破碎成几十片，修复后仍为国宝。作为艺术品，其价值与是否有铭文並无直接关系。关于四羊方尊，请点击商 | 四羊方尊 | 国家博物馆镇馆之宝

就此我们应该了解：文化不是艺术，文化是一切事物的外衣。但文字却是艺术，对于一件艺术品而言，文字只是艺术表现的一部分，因为在沒有发明文字之前的艺术品一样是艺术品，沒有留下文字的器物依然是器物。器物美感的感染力不同，产生艺术价值不同，这是艺术品量化的基本指标。据此，我们就能分清商周青铜碗、泥陶碗、以及工艺精美的青铜爵和沒有纹饰的青铜素爵之间不同的艺术造诣。由于艺术造诣高低不同，自然价格不同。世上任何艺术品都以艺术震撼力的不同而价格不同，绝对不会因为一件艺术品由于文化不同而价格不同。例如中国的青铜器当然具备中国文化特征，可是在中国境内不值钱，到了外国被外国人收藏了一次，即身价倍增，这是作用于卖买的商业手段。这种手段与器物本身的艺术价值沒有内在关系，艺术是由艺术造诣高低产生价值。至于青铜器物上的铭文，可以根据内容的重要性具有附加值，但绝不是主体价值。就好比一部手机的价值绝对不是手机上有几个字或者有个手机套，以及手机之手机文化来决定的。

商 | 青铜方斝，2006年以810.4万美元由英国康普顿·弗尼博物馆拍得

关于中国古代的青铜艺术品，中国学者往往注重铭文的解读，欧美学者则是直接从美学角度看待。至于收藏中国古代青铜艺术品向来也有两种倾向，一种倾向于研究发现古代青铜器留下的信息，着重器物上的铭文，希望在铭文的字里行间寻找珠丝马迹，从而破译某些古代不为人知的故事。这种收藏铭文为主的倾向更适合专业研究机构。另一种收藏风格，则倾向于判断青铜艺术美感的冲击力及生命力，纯粹以令人赏心悦目为准则，喜欢收藏精美绝伦的器物。如此选择风格，以私人收藏为多。所以收藏归属非常重要，专业研究机构以有研究价值的器物为主，私人收藏以视觉感观的享受为好。所以，有个关键问题必须弄明白：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绝不等同于艺术的价值。

冯毅先生私人收藏 | 三山镜

收藏艺术品必须要有精品意识，不是精品不动心。什么样的艺术品是艺术史上的精品？可以在中国几千年的艺术史中进行纵向比较，比较它们的艺术造诣、科学含量、工艺技术，制作难度、文化内涵、历史信息，以及艺术感染力等，以胜出者为精品。当然，如果再横向比较世界艺术品又胜出者，则必定是世界顶级艺术精品。但是，目前许多收藏家不会使用比较法，有些人不懂跨界比较。譬如将一只杯子和宇宙飞船相比较，而分不出等级好坏，一味认为杯子只能与杯子比，飞船只能与飞船比。这种眼界狭隘、不懂用跨界比较法寻找艺术精品的人，就好比收藏鞋子的人，永远在鞋子圈子里比高低，而不知道天下还有远比鞋子更优秀的收藏品。这样的收藏成就一定甚微，以失败为多。艺术品收藏，首先要有眼力（识人、识货、识宝），其次财力（钱像好钢一样用在刀刃上，而不是浪费在刀背上），更重要的是魄力（一旦见到千年难遇的顶级好东西，不惜一切代价，当机立断，只有这样的魄力才可能买到青铜大克鼎、清明上河图一类的顶级艺术品）。

冯毅先生私人收藏 | 错金银镶宝石虎镇

这两年，随着收藏家对艺术品的认知能力逐步提高，收藏品位也在提高。从几十年前收藏作废的粮票、布票、钞票、邮票；到近十年主要倒腾近代书画、陶瓷、明清竹木牙角等杂项及家具；继后的三四年间又启动宋元古画、古瓷、古玉收藏。直至如今，有极少部分人对艺术品的认知得到了真正提高，才逐步开始收藏中国青铜艺术品。事物发展总有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推进，这就是自然的发展趋势。一个艺术品收藏家，如果到了收藏中国青铜艺术品的阶段，即说明已到了收藏的最高等级，走到世界各地都会受到收藏界的肃然起敬。所以，只有对艺术品认知的提高，才有收藏水平的提高。中国艺术品收藏市场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近来开始关注中国青铜艺术品的收藏家越来越多。但是，由于内陆文物旧政策滞后的限制，反而使香港市场的青铜器拍卖发展起来，成为了海外回流中国古代青铜艺术品的一个重要市场。保利香港、嘉德香港、翰海香港、当然还有佳士得、苏富比，近年陆续推出极少量中国古代青铜艺术品试水。

精美绝伦的曾侯乙尊盘 | 湖北省博物馆藏

曹兴诚认为：我们看中国历朝文物，每一个朝代的盛世，其器物看起来都简明、有力、大方；到走向衰乱的时候，器物看起来就繁复、软弱、俗气。比如西汉时期玉器生动有力，到了东汉，这种力度就消弱了。而商周青铜器就具备这种盛世的美感。而艺术的美感往往是相通的，就是能让视觉感到愉快。一件器物的美感元素应该至少包括以下十项，选择青铜器的标准也无外乎如此。

1、秩序：是否能够将几何造型、生物造型、动态造型有序结合在一体；

2、比例：商周青铜器就十分懂得运用黄金比例产生视觉舒适感；

3、对称：青铜器往往会严格遵循基本的对称规则，这是美感的最基本元素了；

4、对比：青铜器中往往蕴藏着阴阳、明暗、动静的对比；

5、动感：商周时期的工匠们就十分懂得利用曲线来制造动感，青铜器的曲线美是很重要的评判标准；

6、力感：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很懂得利用臌胀来制造力感。器腹往外膨胀而器底收敛，整体造型就显得雄浑有力；

7、稳定：稳定的结构一定是一件优秀青铜器的基本美感要素；

8、韵律：在图像上重复出现的形状，就是“韵”，韵的出现有规律，就称之为“韵律”；

9、含蓄：含蓄，就是留下想象的空间，让观者可以加入意象的创作。之前有介绍，西方的很多艺术是具象和写实的，但是商周青铜器的美往往是抽象的，这种具有想象力的美感往往是含蓄的；

10、新奇：青铜器上的纹饰往往极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种新奇之美自然是“吸睛”的，这也是商周青铜器跨越几千年不朽的生命力所在。

在中国古代艺术品中，中国商周青铜器具备以上十点美学标准，其往往表现出了严谨、虔诚、肃穆与神秘，而如果和历代瓷器相比较，绝大部分的瓷器严格来说只能称为工艺品，在艺术性本身而言与商周青铜器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