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小时候的那些“拜”
小时候的那些“拜”
文/晏金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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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由于父亲不太管事,所以,从六七岁起,家里的许多事就落在我这个唯一的小男人身上。我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拜”,尤其是过春节的时候。
腊月二十四,是我们这儿的小年。传说是一家之主——灶王爷上天“述职”的日子,我得在灶门前的墙上端端正正地贴上一张灶王爷的画像,再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和“一家之主”的横批。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嘴里按母亲的嘱咐,嘟哝一番灶王爷上天多说好话、保佑我家来年全家平安的话。
年初一的早晨,公鸡刚叫头遍,母亲便会喊我起来“发天纸”。我得把家里唯一的一张母亲陪嫁的条桌搬到院子里,点上香,摆上贡品,再安放好事先写好的“玉皇大帝”的牌位。接下去照例是跪下磕头,说些“请求保佑”的话。然后放炮,焚烧张天师的牌位。
天亮了,我得把条桌搬进堂屋。因为我们一族的家堂(俗称“龛子”,就是人老几代的牌位)在我家里,所以,我得在家堂前点上香,摆上贡品,然后跪拜祖先。吃过早饭,再把案板搬到堂屋,准备好茶水、瓜子糖板儿,等待本族人前来叩拜祖先。
这些敬神敬祖宗的“拜”我很理解,所以,每次拜都很虔诚。但是,有些“拜”,我却无法理解,甚至觉得很荒唐。
有一年冬天,可能是我生物钟出现了问题,老是夜里拉屎。每天夜里,只要我要拉屎,母亲就会把尿罐子提到被窝里。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有一天,我说“拉屎”,却听不到母亲答应。我就自己下床。可是怎么也摸不到尿罐子。实在等不及了,索性蹲在地上拉吧。于是,我往地下一蹲,痛快淋漓地拉起来。没想到正拉得舒服,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我醒了,原来在梦中,一泡屎全拉在被窝里了。第二天临睡前,母亲把我带到鸡圈门前,逼着我“拜鸡”。我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是母命难违。我只得勉勉强强地对着鸡圈作了两个揖,然后按母亲教的,念道:“鸡大哥,鸡二哥,你夜里屙,我白天屙。”并且连念了七遍。弄得我像吃了苍蝇,恶心了好多天。
我十岁了,个子比同龄人矮一头。母亲怕我长不高,就把我带到村里最大的一棵椿树底下,让我“拜椿树”。我怀着同样的心情,给椿树作了两个揖,然后连念七遍“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了打嫁妆,我长长了穿衣裳。”
现在觉得小时候的那些“拜”,多出自于迷信和愚昧,但母亲对子女的眷眷爱意和急于改变贫穷处境的心情,仍然让我长期以来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