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偷喝酒

   偷喝酒（童年轶事系列）

     文/王冉 

          我小时候家里在禅堂公社门口开小店，卖烟酒小百货。 

          当时的酒既有散酒也有瓶装的。曲香酒白芋干酿造的，几毛钱一斤，灵璧大曲纯粮酿造的，一块多一斤。还有一种小香槟酒，喝起来甜甜的，据说喝多了也会晕。我外公嗜酒如命，俗称酒猫子，几个女儿家我们家最宽裕，老人家常来。我父亲好客，家里来亲朋好友都会热情款待。开始不让我上桌，等到大一点了，来了关系好的亲友也破例。上桌之前先私下交代一下规矩:人家吃菜我才可以吃，人家放下筷子我也得放下筷子。听大人说话不能插嘴，吃菜只能夹自己面前的，吃菜吃饭时不能吧唧嘴。总之要严格遵守，不然没有下次了，哎！为了吃点好东西，我也居然一改平日里的顽劣，正襟危坐，倒也端庄得体。

           那时喝酒，天冷了酒要倒在酒壶里温着喝。先倒一杯酒在酒盅里，划根火柴就着了，泛着蓝色的火焰，拿一铁架，将酒壶放在上面，不一会酒就热了。一桌人按主宾，长幼逐一就座，主人提起酒壶在各位客人的酒盅一一满斟，先寒暄几句，说些客套话，同端两“门盅”酒。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逐步升温，一时间杯光烛影，觥筹交错，猜酒划拳，喧声四起。

         那年我九岁。有一天就我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没有大人约束，便想做点什么坏事。忽然想起喝酒，仔细回忆，有时不免疑惑:大人们喝起酒有时候好像挺甜的，仰起脖一饮而尽，嘴还咂几下，挺陶醉的样子。有时候喝起来好像挺苦的，因为得劝了半天才喝，就差硬灌了，喝的时候还得咬牙蹙眉才能喝下去。有时候两个人为一杯酒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差点动手了。有的人喝完酒满面红光似火，有的人脸色苍白如蜡。有的人喝完酒絮絮叨叨，声音高了八度，似乎英雄盖世，端睨一切。有的人两眼发直，呆若木鸡，默然不语。还有的人一屁股坐在桌底，烂醉如泥。有的人走路如风摆杨柳，东倒西歪。有的人嘴里“欧欧”作响，扶墙弓腰，吐了一地。

           酒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呢？不管怎样今天得喝点尝尝。家里倒有不少酒，我拿出一瓶灵璧大曲，用牙咬开瓶盖，先闻闻，好像有点呛鼻子，都有点打消想尝尝的念头了，后来一想也许不好闻好喝呢？于是下定决心尝一尝。我双手握着酒瓶，也学大人的样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好像真有点甜，不过更多是辣，还有点苦，喝得龇牙咧嘴，先坐在板凳上歇歇再说。哦，刚才喝的太快，像猪八戒尝人参果，“咕咚”一口下肚，没评出味来，这次得好好的仔细地品一下。于是两手握瓶，又仰脖喝了几大口。唉，实在是呛辣难咽！挺迷惑的大人们为什么喜欢喝呢？坐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很是索然无味，甚至后悔。

         怎么啦？脸怎么那么热呢？有点感冒发烧的感觉。头也晕晕乎乎的，像在腾云驾雾。上下眼皮也在打架，竭尽全力才能“劝开”，还是睡觉去吧。撑着板凳勉强站了起来，眼前朦胧一片，东西都在晃。我家院子里的水泥路明明是直的呀？怎么那么弯？走路怎么不是往前而是横着呢？踉踉跄跄走没几步，腿一软，栽倒在地，只觉头重脚轻，四肢无力，摔跤倒不觉得痛。挣扎许久才爬起，歪歪倒倒走到床前，向前一趴，倒头便着。我老娘晚上回来发现我一身酒气，口水湿了床单一大片，鼾声如雷，不禁怒从心生，一把把我从床上薅起，在我半醉半醒之际狠狠揍一顿！

         哎！这是我对酒最初的伤痛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