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菜花，你过得好吗？ 张红静/文
张红静
提起菜花，我就变得絮絮叨叨起来。菜花长着甜美的娃娃脸，嘴角之上有一颗黑痣，看起来很亲和，很旺夫。她是来自快手短视频里的一个农村女人。前段时间我在刷快手短视频时偶然看到了“祥子哥和菜花的小店”，也许是因为熟悉的山东方言感到亲切，也许是因为两人婚后十六年无子，一直奔走在试管的路上让人感慨，更多的还是因为菜花的努力而让人感动，我禁不住一下午便看完了他们所有的视频帖子。
菜花和祥子，公公与婆婆，四人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家。每个视频都有菜花制作的一个小菜或者简单面食。做饭菜时穿插了菜花与婆婆的生动对话，情节都围绕着婆婆的刀子嘴对儿媳的埋怨和无奈。每次提到不生孩子，菜花的脸上都笑嘻嘻地迎合着老人。我却看到了她笑容背后那颗受伤的心。她的内心一定从千疮百孔变得麻木进而坚强，内心的脆弱与坚强是可以凝聚于一身的。我不知道这凝聚的背后，会有多少让人看不见的心酸。
看完了视频，我的眼前总浮现出菜花那张笑脸，有希望，有事做，就是简简单单的幸福。她笑着做美食，笑着应承婆婆的絮叨。菜花也曾当面怼婆婆“哪壶不开提哪壶”，更多的时候是岔开话题转到做饭上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会做饭的菜花，会说话的菜花，会挣钱的菜花，乐观的菜花，善良的菜花和让人心疼的菜花。我把这些视频推荐给朋友看，朋友说这都是剧本，不要当真，人家是在拍视频带货，目的就是为了卖那些玉米面条和紫薯粉，哪是你想的记录生活？再说了，不生孩子属于个人隐私，谁会拿到公众面前来卖惨挣钱？可是我相信虚构的个别情节里有着真实的生活。她触动了多少女人柔软的内心？有可爱的粉丝告诉她出医院时带着棒棒糖，因为孩子喜欢吃糖，就跟来了。我也很想跟菜花说道说道，想着哪一天因为菜花写一篇短短的文字为行走在路上的人打气。
再来说说一家人吧！祥子是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村中年大叔。他下班回来吃饭时总是带着一份满足。吃上一口菜花做的馒头或其他零食都会赞不绝口。他的夸奖每次都不一样，而公公只有一句话：“好吃，不孬！”话虽少却带着对儿媳菜花的认可与赞扬。只有婆婆自始至终埋怨菜花“磨磨洋”，这既是一句口头禅，又是埋怨菜花不赶紧生孩子，害她在熟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婆婆对菜花做的美食也看不到眼里，常说那句歇后语：“裁缝不带剪子—光剩下尺（吃）了”。我怀疑婆婆一直是本色出演，如果真是设计的剧本，那么老人家的演技太值得点赞了。婆婆爱着自己的一对儿女，但对儿媳菜花却一直用双标来评价。菜花每次都听出来了，又巧妙地怼了回去。既给了婆婆面子，又不失自己的尊严。婆婆哑口无言时，就用一句“你这个磨磨洋”来遮挡。透过她的刻薄的语言，观众还是能够感到她的善良本性和她那个时代带来的偏见和思想局限。（为了减轻菜花的心理压力和焦虑，我希望她们还是不要住在一起。）
在当下，很多年轻人选择不结婚不生孩子。他们不知道一个人能够孕育孩子的卵子总共四百个。而这四百个中还要有各种机缘巧合成就或错失成为一个天使的机会。一个由高级知识分子组成的丁克家庭，他们可以选择更有质量和意义的人生。而菜花一家呢，她只愿意过上一个普通人都能拥有的生活，只需要一个响亮的一声婴孩的啼哭，需要一个你张开手臂，他就能冲到你怀里的一个撒娇的孩童，需要你伸出大手，就有一只凑上来的小手给紧紧握着的小家伙。那样的期待，便是一个庸常和幸福完美的家。这条试管的道路上，菜花花去了做生意的积蓄。国家在倡导三胎的政策下，我多么想看到对这些不孕不育家庭经济方面的倾斜与帮助。
我想起了在一次查体中见过的很快活很健谈的女孩。她身体纤细瘦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在朋友中像一只贫血的白鸽子飞来飞去。我能感受到她在用她表面的快乐掩盖她虚弱的内心，她不要人同情，她要维护她的自尊。因为再生障碍性贫血，是不能生孩子的。面对那个生双胞胎男孩后无比幸福特别健谈的年轻女人，她在竭力掩饰自己的遗憾。大家对那个生双胞胎男孩的年轻妈妈没有多少祝福，她说公公知道有了双胞胎孙子当天就坐飞机回来，每人奖励四十万。或许是因为，在不幸的人面前，你不能张扬你的幸福，没有人给她祝福的话语和羡慕的目光，反而更喜欢跟那只贫血的白鸽子一起谈天说地。
另有一个默默坐着的三十九岁的女人，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满腹忧愁写在脸上。她说这次再不成功就终生放弃了。我却在心里劝她不如早早放弃，人生那样美好，年华都蹉跎在路上值不值得？也许放弃了，反而迎来了好运。
我感叹这写满了遗憾的人生，难道女人非要做了母亲然后丧失睡眠，透支健康换来婴儿的那一声啼哭和动人的微笑吗？你要生孩子，不是因为让他养老，不是因为他终将带给你愠怒，抓狂和远离，而是因为你要延续你的生命，你的爱需要寄托，你需要对一个人好，而那个人恰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且，那块肉，其实还是你自己，你身体的一部分。可是那一部分落地成人，不再接受你的控制而是最终背叛了你，成了你的掘墓人。你依然那么执着，因为你是人类进化中的一个链条，你有你的基因来掌控，你要继续生存下去，而孩子就是另一个你。没有孩子，你就是孤独的，像一棵树没有了根，即使是一片叶子也没有了生命的依托。
菜花，菜花，相信终有一日能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捧着鲜花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那些同样善良和柔弱的女人们，你们是否都跟菜花一样美丽地活着，努力地追求？
编辑 张红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