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 拧坨子与麻线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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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拧坨子与麻线锤 

在我们周边很大区域没见过纺车,家中缝衣纳鞋所需的线,都是拧坨子与麻线锤这两样原始工具来完成。
拧坨子很简单,取一根筷子,底端用明钱子或锡块作为重力,使之下坠。明钱子好办,现成的孔,套进筷子固定,上端一厘米处可一个凹槽,这个凹槽是拧成的线和棉花的过渡节点。拧成的线绕在筷子中间,继续拧动筷子旋转,手指灵巧地把棉花续匀向手指外放,在旋转中棉花迅速变成棉线,松软的棉花不断地被手指传送到手指外,拧坨子还在旋转,线就不断形成,达到人的控制高度,无法再续,再续拧坨子头就沾地了,沾地就不转了,不转棉花就不能变为线了,没有线的连接就会掉地上了,线与棉花分开,再续就麻烦,所以,这时就人为地停下来,把拧成的线再绕在杆子上,继续拧线,直到认为告一段落,该做其他活计,这才停止,收拾好,下次有空子再拧。有的人家没有明钱子,就找干部家牙膏皮来烧化了,在地上挖个手指头大的小洞,把筷子预先站里面,把锡水倒进去,锡水一凝固,拧坨子就成了,没有这点重量,在手下的空间是转不起来的。
麻线锤也不复杂,它与拧驼子相反,它的底端大而重,是一根牛腿骨,两端对称,有斤把重,中间凿筷子粗的小洞,取竹扫帚上一段三寸长的竹子安进去,上面顶端也有个节口,可以拴麻坯。拴上麻坯,旋转,手中的麻坯即可变成麻线,韧性陡增几倍。也是达到一定长度就绕在麻线锤上,继续旋转那根牛腿骨——麻线锤,麻坯就继续变成麻线。如果要麻线变粗,就把原先拧好的麻线在折回来在如此拧,就加粗了一倍,棉线也是如此而已。加粗则叫棉绳。棉线多缝衣,棉绳就去纳鞋,织背心,手套。
这些活计都是农闲季节所为,妇女们,不管老年中年都可从事,心灵手巧的姑娘家也会参加,这是做媳妇的预科学习,如果你现在不学,到了婆家连个线都不会拧,婆婆就会白眼,就会跟邻居说,我们家那个蠢女人,是整手一个。所以,拧线是乡间妇女的群众运动,没事时大家围在一起,边拧线,边说话,可说专业,交流技艺,比如你的棉花比我的棉花好,你的线比我拧得匀,初学者学而不厌,老手则诲人不倦;专业之外,可谈张家长,李家短,可说三华子学了半年也没学会拧线,还说桂英那孩子也没人教就会了,说着说着又说到专业上来了。
这好像又是阶段性活动,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在拧线,无论拧坨子,还是麻线锤,过了这一阶段,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放下拧坨子、麻线锤,开始纳鞋底。于是,还是凑到一起,还是说专业,还是交流技艺,传道解惑,有时谁的棉线因为纳鞋底用力过猛被拽断,就上溯到前一段拧线的历史。断线人就说,便宜无好货,早知买那一块五一斤的棉花——好使!喜欢助人为乐兼炫耀的就说,你试试我这线,瞧多结实。如果对方不客气,真试了,还连连夸奖真结实,她会继续给夸她的人提供援助。
有时一个人也拧线,虽不热闹,也很充实。男人外出,迟迟未归,女人们不可能倚门傻等,不可能坐立不安在屋里着急,那样也有,但是徒劳的,明智的婆娘就在那里拧线,一是打发时光,一是创造劳动价值,既充实,又现实,不知不觉一团棉花没了,不知不觉丈夫敲门了,丈夫风尘仆仆回到家,看到媳妇还在拧线,等候,那种心情只有赶快吃喝洗漱,立即吹灯上床。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作者简介:许卫国  江苏泗洪人。编辑记者 文艺编导、 文旅策划、文化管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凤凰智库专家组成员、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特约作家。作品散见《中国作家》、《文艺报》、《中国报告文学》、《清明》、《莽原》等报刊;出版《上帝原来是个近视眼》、《远去的乡村符号》(一、二版)、《许卫国文集》(五卷)、《汴河四重奏》(四卷)、《小高庄》、《父亲的革命》、《春到上塘》等著作多部,远销海内外,多次参加国际、国内书展,曾获中国作家协会、团中央、中国散文学会及省等大奖,部分作品再版或转载文摘类报刊、入选权威文集;发表、上演大戏五部。《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当代作家研究》、《光明日报》《中国新闻出版报》、《中华读书报》《中国社会科学报》、《文汇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等有评介,江苏卫视有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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